周氏一向孝顺长辈,讲究孝道礼节。这事是自己从小宝嘴里听来的,但明显是长辈瞒着自己的,自己若是说了,那不就是自己偷听了长辈私语?
“你们说,若是顾大小姐知道家中人犯错了,会怎么做?”她心中拿不定主意。
伴书和伴画看周氏凝重的神色,不敢胡说,各自低头沉思后,伴书先开口道,“奴婢小时候听说顾大小姐知书达理,重情重义,心存大义。想来要是家人犯了小错,顾大小姐肯定不会怪的。”她知道自家小姐心中其实也敬重顾大小姐,不忌讳听到人夸赞顾大小姐。
伴画点头,“不过奴婢听说书的人说,顾大小姐有个副将通敌,她追出三百里杀了叛将人头。”
“那都是瞎说的,顾家军的副将怎么可能通敌,你还信那些说书的瞎编啊。”伴书没好气地戳了伴画的额头一下。
伴画嘿嘿一笑,她就喜欢听评书演义,听人说故事。因为顾大小姐是女子为将,民间百姓们视为传奇。坊间说书先生为了生意,偷偷说了不少顾大小姐的故事,雁门关这儿的茶楼就有人说这段书,她可爱听了。
周氏听着两个丫鬟的话,深吸了口气,拿定了主意,“我想给夫君送信,你们说找谁送的好?”
伴书想了半晌,说道,“小姐,夫人给您的陪房里,不是有两个会功夫的?往常给您赶车的周瑞,夫人说他以前走江湖犯事的,可能还杀过人呢。”
周夫人疼女儿,想着女儿要嫁到雁门关,那里可是匈奴三不五时出没、时不时打仗的地方,林明远再保证会照顾好女儿,她心里也放心不下,特意买了两个会武功的,改名赐了周姓,跟着女儿陪嫁到林家。
周氏想到伴书说的那个赶马的马夫,点点头,拿过笔墨写了封书信,“你拿着这书信,偷偷去找他,将这信给他,告诉他少将军如今在雁门关右路山里,让他务必将信送到少将军手中。要快,一定要赶在明日一早交到夫君手中。”
伴书接过书信,周氏又拉住她,郑重交代道,“告诉周瑞,这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夫君手中,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公公犯的可是谋逆的滔天大罪,这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只要夫君及时制止了,公公打消了念头,这事就能掩盖过去。所以,周氏连心腹丫鬟都没敢说,生了急智,“要是有人问你何事,你就说我让周瑞去军镇的宅子里吩咐,让他们看好门户。”
伴书听到这么郑重,答应之后不敢耽搁,交代伴画收拾东西,自己匆匆赶到马房找到周瑞,将周氏的书信递给他,“小姐吩咐了,让你马上出城去找少将军,务必亲手把信交到少将军手中。”说完,又大声吩咐道,“小姐不放心军镇宅子里伺候的那些人,你过去吩咐一声,小姐要回兖州待几天,让他们务必看好门户,不许偷奸耍滑。”
“是,小的明白了。”周瑞领命,牵了一匹马,离开了林府。
他走到城门口,刚好碰到了一辆油布马车晃晃悠悠进城,身边跟着的壮汉们一看就是身手不错的,而马车边上,穿着凉州军衣裳的一群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小心进城,好像生怕被人冲撞了一样。
这群人人数多,为首的正是凉州军的少将军肖天楠。
周瑞牵马跟着百姓们一起,目送这马车进城,听边上有人低声议论,说这是顾家的神医白神医,肖大将军中毒未醒,顾家仁义,特意将白神医请来帮肖大将军看诊。
周瑞不由感慨,路人的消息真是灵通。他在雁门关这儿,也听过白神医的传说,人家说起来就是扁鹊再世华佗再生,再是神奇不过。
“这顾家可真厉害,神医都能养在家里。”周瑞想着兖州周氏一族养着的府医,估计和白神医是不能比。等到这一行人过去,他被迫看了会儿热闹,才牵马出城,再不敢耽搁,连忙打马进山。
马车里坐的正是星夜兼程赶过来的白神医,他赶到雁门关,顾清韵看他精神尚好,白神医一听肖正国危急也不肯耽搁,生怕迟了病情有变,没下马车就赶着去为肖正国看诊。
肖天楠听先行一步来报信的顾家侍卫说白神医到了,连忙亲自出城将人迎接到驿馆。
九月二十一日要带兵出城,顾清韵在大营中忙着点兵理事,吩咐侍卫跟着白神医进城,若是肖正国醒了,随时来报,自己再去探望。
她看着雁门关外地图,正想着此次大战林天佑的布阵是何用意时,有侍卫禀告说又有人进山去给林明远送信。
“这次送信的不是林家侍卫,看那样子也不是军中的斥候,倒像是个懂些拳脚的江湖人。”顾家侍卫的眼睛很毒,几乎照面间就将周瑞的身份给猜了出来。
顾清韵听说江湖人进山,倒是有些意外,这种时候,哪里来的江湖人?“莫要下手,先派人跟上去看看。让人注意城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这人,谨防林天佑派个诱饵出来。”
顾清韵生怕是林天佑发现送信受阻后,故意雇了个江湖人来钓鱼,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宁愿放这人去送信,也不能让自家的侍卫有危险。
顾家侍卫听说可能是诱饵,有些跃跃欲试,“小姐,不如我们先去将人拿了,再回头来个瓮中捉鳖?”
“大战在即,大家都要小心。这种时候,林天佑能送的消息,我们也明白了,不用管他,只盯着山中送出来的消息。若是山中有小心送出来,即可拿下。”
“是,明白了。”侍卫一听,大声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人盯梢。周瑞那身手,普通人眼中可能不错,但是在顾家侍卫眼中实在不够看,一群人抓阄,最后派了个倒霉蛋领这没挑战的差使,跟踪周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