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心中烦乱,有些难眠,到了半夜还未入睡。一直等到敲了三更,正有些朦胧睡意时,忽然听到营帐外有些杂乱,这种时候出了什么事?她披衣起身,走到营帐门口,“外面出了何事?”
“小姐,京城有急报送来。”守在门口的侍卫一听顾清韵醒了,连忙禀告道。
这种时候送到,显然送信的人一路上肯定是连夜赶路的,顾清韵连忙让人带过来。
来人尘土满身,满面憔悴,两眼都是红血丝,嘴唇都干得裂开了,看到顾清韵,声音沙哑地说道,“小的见过小姐,这是京中黄掌柜让小的送来的急报。”说完摇晃了一下,竟然晕倒了。
军医过来看了,说是这人劳累过度了。
顾清韵连忙让人将送信的人抬下去,让军医好生照料。
待到帐中清净了,她拆开急报一看,宪宗竟然早朝的时候再次吐血昏迷,黄仲平传出的消息,宪宗竟然昏迷了两日,太医院的太医们多番会诊之后,说宪宗是中毒了。而且,黄仲平说之前宪宗早朝上气怒吐血时,可能就已经有毒素了,只是那毒不常见,太医们未曾发现。现在宪宗听到南方方绍堂竟然拿下了第四座城池,一时再次急怒攻心,将毒性激发了出来。如今人倒是再次醒了,但是太医不能解毒,只能暂时将毒素逼到腿上,宪宗的腿不能走动了,且不能大喜大悲,不然就会加剧毒发。
宪宗醒后大发雷霆,还杀了两个太医泄愤,如今正在彻查中毒原因,朝政非紧急的,让左相郑禹和二皇子夏端一起处置。紧急的事再报给宪宗定夺。
二皇子夏端住到了勤政殿的偏殿,亲自服侍宪宗用药,暗中只怕也在拉拢人手。
宪宗中毒了?
顾清韵只觉得这消息太过意外。
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高不可攀的仇人,忽然说中毒快死了,这是什么感觉?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蓄势了很久的拳头,还未等打出去,对方竟然倒地了,这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让她憋的难受。
宪宗要是这么死了,自己算不算报了仇?
“狗皇帝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好事一件啊。”老五听到是这么个消息,挺想仰天长笑的。
顾清韵仔细看了那封信,“只怕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何况宪宗这种连派儿子帅军出征,都要留着几重防备的人,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
但是,宪宗中毒之事传出,只怕天下大乱,而雁门关这边,暂时平衡的局势,只怕乱象又要再起了。
“派人传信给吴有财和石秀才,让他们带人埋伏在雁城到兖州交界的泽山中,随时待命。”顾清韵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北地与京城相连的咽喉要道给掐好了。
“是,小姐放心,属下连夜就派人去送信。”老五端正了脸色,连忙说道。
他们正说着,营帐外又传来声音,这次,顾家侍卫直接在外面禀告道,“军师,太子殿下派人送信来,明日一早召见军师。”
“知道了,明日一早城门一开,我就进城去拜见太子殿下。”顾清韵回了一句。
来人显然也想到顾清韵是个女子,没有进来的意思,听到顾清韵的话,也匆匆离开了。
这一夜,雁门关中十分忙碌,不止顾清韵收到了京城急报,太子夏竞、林天佑和沈涵之都收到了京城送出来的信,只是内容各自不同而已。
军中的其他将领,估摸着也有些人得到消息了。毕竟能做到一地主将的,在京中多多少少总有几个故旧亲朋的。
就连夏天弃,也收到了李侯爷派人送来的信,信中说了京中局势,还有宫中李太妃送出的消息。如今宫中,谢皇后派人守住了内宫门,宫中妃嫔几乎都不能随意走动。谢皇后与郑贵妃在宫中打了几次擂台,宫中人人自危,林妃一改以前的低调,每日都去皇后宫中请安,跟得很紧。
夏天弃笑了一下,没想到谢皇后和林妃倒是勾搭到一起了。
也是,夏竞若是登基,谢皇后只怕没好日子过,谢皇后这几年看着不理宫务,眼睛却一直盯着宫里,想要物色个皇子。
林妃有七皇子夏竑,两人想必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知道自己那好父皇躺在床上,看着宫里女人们争权夺利,是何想法?
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居然没将人毒死。这要毒死了,多热闹啊,夏竞,夏端,加上夏竑,争得头破血流。
夏天弃遗憾地叹了口气,段铮这个青州大营主将,混得最惨。他是从青州临水城的守将,捡漏升为青州大营的主将,在宫中毫无根基,也未曾投靠谁。所以,这种大事,顾清韵给他传讯前,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于这位三殿下顺王爷,一直行军之后,段铮还是很佩服的。顺王爷肯吃苦,一路跟着士兵们急行军,衣食住行都和士兵们一样,也毫无怨言,甚至碰到有些地方,他仗着力气大,一人之力抱着树干架桥,让大家走起来更顺当。
两人一起带兵出发,夏天弃没架子,谈起战事民生,两人还颇投机。
这夜看到有人漏夜赶来给夏天弃送信,他正坐在篝火变烤火,看夏天弃看完信后,脸色忽喜忽怒,说不出的怪异,他忍不住关心地问道:“王爷,可有事?”
夏天弃看了段铮一眼,低声说,“只怕此次雁门关战事,艰难了。”
“王爷为何如此说?”
“段将军,刚刚接到的消息,京城中我父皇中毒,现在是我二皇兄和左相一起协理朝政。”
“啊?”段铮惊讶地啊了半声,又连忙将声音压了下去,“这事……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