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弃暗示自己等着夏竞登基后为自己赐婚,既是拍马屁,也表示了臣服之意。
夏竞只是自大,不将人看在眼里,不是蠢的,听到这话心里高兴,面上自然是不露的,反而板着脸训斥道:“胡说,父皇春秋正盛,你的亲事自有父皇为你做主。不过,孤也会为你留心的。听说匈奴王有好几个公主,打败了匈奴,不如孤给你要个蛮夷公主来?”
顺子跟在夏天弃边上,心中为主子生气。太子这话,不就是嘲笑自家主子只配娶个蛮女为王妃?
夏天弃脸色如常,夏竞脸上闪过的自得和满意之色,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听到夏竞这话,他叹了口气,“说起来,升平姑姑远嫁匈奴,若是还在,如今肯定儿女双全了。”
这是长辈,夏竞不能拿长辈的话题开玩笑,刚才分美人的兴头也过了,他只觉自己的谈兴被打断,有些不悦地嗯了一声,一撩长袍坐到了毛毡上。
珍珠看到太子和顺王爷有些冷场,示意烹茶的宫女送上香茶,自己走过去请示道,“殿下一路辛劳,衣食住行简陋,刚刚从附近农家买了些荤食,晚膳炖盏鸡汤,为殿下补补身子吧?”
夏竞没什么兴趣地唔了一声,出门在外,吃的真是猪食一样,“将汤盛上来,那鸡肉丢了。”
他这话声音不轻,附近的几个士卒听到鸡肉要丢掉,惊讶地抬头,不约而同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们都只能啃干粮吃豆饭,煮点菜叶都算是汤了,太子殿下居然连鸡肉都要丢啊?
夏天弃看到他们的神色,说道,“太子殿下,这路上采买鸡鸭不便,不如那鸡肉就送到军中伙夫那儿,给大家添点肉味吧?”
夏竞不耐烦地摆手,“这种小事你倒是过问。”对珍珠吩咐道,“回头将这些东西送到顺王爷那儿去。”
珍珠连忙应了,顺子有眼色地跟过去,嘴甜地说道,“珍珠姐姐,这事不劳动您,奴才带人来取。”
珍珠应了,看顺子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拿了盒点心出来,“这点心太子殿下吃腻了,王爷要是不嫌弃,你带着,路上饿了也可垫垫肚子。”
“不嫌弃,珍珠姐姐有心了,我家主子胃口好,路上饿得快,正发愁呢,姐姐给送点心来了。”顺子乐呵呵地接过,收了起来。
夏竞与夏天弃无甚好聊的,他本想见见军中将领们,可此时凉州等几路大军未到,林天佑这位统帅,是七皇弟夏竑的外祖父,注定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他也懒得费口舌了。
夏天弃与他说了几句,看他有些不耐烦了,识趣地告辞而去。
走出一段,看着野地里篝火处处,将士们围着篝火坐在泥地上吃着,在一圈简陋的篝火中心,就是夏竞这太子车架,轻纱为帐,楠木为梁,就算是将就一夜,太子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
跟夏端比起来,夏竞真是蠢多了。这要是夏端在,哪怕知道林天佑必定是扶持夏竑的,他肯定还是会礼贤下士一下。这个皇长子,怎么看都没有帝王相啊。
他大步离开,顺子拿出了珍珠送的点心,还有送过来的鸡肉等物。
夏天弃正想拿一块点心尝尝,顺子却后退避开了他的筷子,“主子,奴才僭越了,先尝一块。”说着拿了一块糕点,掰开一半丢嘴里,吃完之后就坐到一边去了。
“才离京,无需这么小心。”夏天弃看顺子这样,哪还猜不出他的意思,这是怕夏竞在点心饭菜里下毒呢,“若是不放心,以后你不用吃,要么丢了,要么喂给马吃。”或者抓只野狗来。
顺子看自己没事,放心了,笑着将点心递过来,“没事,奴才就是想着小心没大错。”主子一见到太子和二皇子他们,他就担心,这些人都太坏了。
夏天弃将那鸡肉和几样荤菜让张勇几个和周围士卒分了,这么多人,其实一人一口肉都未必吃得到,只能丢锅里大家喝口带油花的肉汤,众人吃得眉开眼笑,向夏天弃道谢。
夏天弃摆手,跟众人说道,“等到打败匈奴,回京的时候,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众人叫了声好,有胆子大的士卒看张勇这些凉州军出身的侍卫们豪爽,觉得对脾气,凑过来说话。
这些士卒都是京畿之地附近的,没到过北地,张勇跟他们说起北地的辛苦,“别看京城冷,北地那冷起来,嘿,你要是鼻子摸重了,一摸鼻子掉下来了。出门方便一下,速度要不快点,嘿嘿,尿就能把老二冻住。”
“哈哈哈。”士卒们被他引得哈哈大笑,一时间吃得热闹。
夏天弃听着张勇的话,也是摇头失笑。以前觉得张勇悍勇,来了一趟京城,看了几本话本子,又去天桥听过说书,张勇这兵油子的嘴越加油滑了。
野地里过夜,大家睡不着,张勇这些侍卫们身边,围坐了一堆士兵们,听张勇在那儿口若悬河地吹牛。
夏天弃钻进了狭窄的营帐中,听着外面张勇等人的说笑声,笑着入梦了。
林天佑的中军大营在大军的前面,他听人说了太子和顺王的做派,想起林明远的交代。
林明远带兵离开前,跟他说,“太子好斗却武艺不精,自视甚高却谋略不佳,不足为虑。倒是三皇子这位顺王爷,小小年纪,隐忍温和,颇有唾面自干的城府,不容小觑。父亲,若是为七殿下着想,这位顺王爷得多加注意。”
林天佑让人打探下来,也觉得夏天弃这个顺王爷,比起太子夏竞来,难对付多了。才短短几日行军,他与士卒同甘共苦,闲时还跟大家摔跤比武,从未败绩。众人对这位不摆架子的三皇子,明显要比对太子殿下更服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