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吩咐夏天弃留心军中事务,夏天弃满口答应,又担心无人可用。
宪宗听他说得窝囊,微微垂眸,掩饰了眼中的嫌弃之意。这种儿子,蠢笨,不懂御人之道,怎么会是自己的儿子呢?不过,他的一腔孝心倒是真心的,可能从小没人管,自己稍微花了两分心思,他一腔孺慕之情就全倾泻而出了。
跟大儿子、二儿子比起来,这个三儿子,宪宗更加放心,夏天弃在朝中无人依靠,外面没有势力,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自然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
宪宗微微考虑之后,让安福拿了一张圣旨过来,拟了道密旨,“若是你发现事情紧急,可宣旨由你来暂代军中统帅一职。”
“啊?父皇,儿臣担不起。”
“你怕什么,这只是紧急之时,若是战事顺利,你只管听令行事就好。”宪宗看不惯他那窝囊的样子,训了一句。
夏天弃唯唯诺诺地接过密旨收好,弯着腰走出大殿,看那背影,就是一副惊吓胆小的样子。
五皇子和七皇子跑了进来,“父皇,我们也要为父皇分忧。”两人一边一个,拉着宪宗说道。
宪宗看着两个小的,“好,等将来长大了,你们就为父皇分忧。”他拉过夏翊,仔细问了几句,跟安福吩咐道,“你将小五送回偕春楼交给贤妃,让她带着小五,晚上朕过去看他们。”
看着夏翊出去后,夏竑叫了声“父皇”。
宪宗拉着他往外走,“今日读了什么书?朕要看看你今日写的文章。”
夏竑眨巴了几下眼睛,乖巧地点头,“父皇,儿臣今日写了一篇治国论。”
“这么大的题目啊?朕倒要好好看看。”宪宗一边走一边与夏竑说话,这一幕落在御书房外众人眼中。
夏天弃此时走到了御书房的台阶下,转头看着宪宗拉着夏竑走路的身影,不由冷笑了一下,自己这个父皇啊,在玩弄人心上,真的有一手。
他这是做给林家父子看的吧?林天佑是统帅,为了让林家父子死心塌地,自然要抬举一下夏竑了。听说,当年为了当上太子、为了顺利登基,自己这父皇可是装了很久的礼贤下士。
他摸摸袖袋中的密旨,这倒是意外的收获,说起来,自己还真要感谢一下夏竞和夏端。这两人争得太厉害,宪宗偏偏如今身体不好,对谁都不放心。这两人争得厉害,在朝中势大,宪宗才会想起自己这个弱势皇子。
他回到府中,又写了封信让人快马送到青州。
顾清韵又是接连收到了夏天弃两封信。
第一封信送来时,那侍卫一路带着一车东西,路上走不快,到了青州,顾清韵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箱布料和各种金疮药、零嘴等东西,不由愣了一下。
“你们王爷,送这些东西,可有吩咐?”
吩咐?那侍卫想了半天,“我家王爷就说送给顾小姐,对了,顺总管说,这些衣料好看,王爷说给顾小姐做衣裳。这些吃的,都是我家王爷觉得好吃的。”那侍卫本来没觉得不对劲,这送过来,顶着顾家侍卫们打量的眼神,才发现不对啊,这些东西送的,有点怪怪的。
可惜,夏天弃没给年轻姑娘送过礼,他就觉得这些东西好,他想送给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合适不合适。顺子是自家王爷一吩咐,他就照办了。
顾清韵听侍卫说这些吃的都是夏天弃觉得好吃的,拿起一包零嘴,一看竟然是包饴糖,可是路上赶路,这七月的天气,一路闷着,都化成一团了。她不由沉思,自己当年,难道没教过他如何送礼吗?
是了,当年为了在宫里活下去,自己教过他如何恩威并施。在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挨饿时得到一个馒头,受罚后得到一瓶伤药,都是一次活命的机会。
当年离开的太匆忙,未能教他出宫后如何与人打交道。难道李太妃他们,后来也没有指点过他?
想到夏天弃无人指导,磕磕绊绊过了这些年,在凉州还用命搏军功,顾清韵捏着那袋化开的饴糖,有些心疼那孩子了。
而那些金疮药,白神医一听大内御用的,兴冲冲跑过来,他心急地拿过药瓶就打开倒了点出来,放鼻端一闻,嫌弃地将药瓶塞了回去,“就是药好点,配方没啥好的。仲平这几年,没什么长进啊。等回来了,我得好好再教教他。”
这金疮药的药方,还是他当年拟定的方子配比,经过这么些年,他早就改进配方了。
顾清韵听白神医嫌弃的话,再一看他想念的神色,明白了,这是明着嫌弃,实则有些想念了。这几年,黄仲平每年都要给白神医送礼,小到鞋袜,大到珍稀药材,他有什么就送什么过来。
“白伯伯,黄仲平年纪也不小了,您是不是要给他物色媳妇了?”她笑着问道。
白神医摆手,“京城那么多姑娘,他自己不会找一个?”
“那要是黄仲平找到了,我得送您上京,给他主婚去。”
白神医笑了几声,“大小姐,我近日又有些心得,回头您让人送信时,让人给他送去。”他怕黄仲平荒废医术,自己有什么心得了,就会记录下来,让人送到京城去,师徒两人就靠书信学习。
顾清韵答应一声,正考虑给夏天弃送些什么时,北地的战报来了,林明征守关,竟然眼睁睁就看着两座副寨丢了,她怒极而笑,“林家父子,真是除了林天佑和林明远,其他都是废物。”
她知道战事会爆发,也知道匈奴发兵过来时雁门关会失守,可是一想到顾家几辈人镇守的关城,如今被匈奴轻视至此,两座副寨是当年祖父时加设的,父亲又命人加固修整,本是为了与主城守望,如今却是毫无用处。
何志成等人气得大骂,顾清韵抬手压住了众人的声音,跟何志成说道,“何叔,此次匈奴大军气势汹汹,雁门关守卫不足,朝廷必定会调派青州大营驰援。我们快去找段将军商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