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夏竞,夏端果然坐不住了,都等不及第二天,这日晚间就来了顺王府。
照理来说,储君已立,二皇子夏端应该安守臣子本分了。可是,夏端比夏天弃年纪略长,夏天弃尚未及冠就离宫都封王开府了,夏端虽然也离宫开府,却还未封王。这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暗地里有种猜测,宪宗立太子时,夏国青州和南方相继天灾,又有人祸,朝中大皇子派、二皇子派、四皇子派攻讦夺利,人心惶惶。四皇子夏竣意外身死,朝野议论纷纷,为了安抚民心,不能立嫡,只能立长,宪宗不得不先立了夏竞为太子。
有人猜测,觉得这是宪宗的权宜之计,他心里真正属意的还是二皇子,君不见太子殿下入朝参政没多久,二皇子就也跟着入朝了?如今连与西羌议和这种两国邦交的大事,都交给了二皇子。
也是因为有这种猜测,朝中暗地里投到夏端门下的人不少。
夏天弃觉得,夏端自己肯定也有这种猜测,所以才会争得格外卖力。
夏端一向是标榜贤德,他来顺王府,不像夏竞那样横冲直撞,而是依礼等夏天弃相迎后,才走进顺王府。
“三皇弟从凉州回来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过来探望,可是杂事缠身,心里记挂,一直未能成行。今日路过,想着总算有些空闲,三皇弟可别怪我不请自来啊。”
“二皇兄能来,我高兴着呢。”夏天弃依然是一脸恭敬的笑意,带着一丝恭敬,将夏端请到了书房,“二皇兄请坐,愚弟这府邸简陋,只有这儿勉强能待客了。”
夏端知道,他这话,还真的不是谦虚。
当初夏天弃草草封王,内务府随便选了一处符合亲王规制的府邸,说是重新收拾了一下,可是只是面上光。外面看着雕梁画栋,白粉墙,琉璃瓦,红漆大门铜钉铮亮,里面就真的只能说是勉强能看了,他听说有几处院落连花木都未移植修剪过。
他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可惜那时候太子殿下主事,我也说不上话。”
这就挑拨上了?
夏端从小就比夏竞沉得住气,在他面前,夏天弃一向更加小心谨慎。
听到他的话,夏天弃一脸愤恨,“当初在御书房,二皇兄友爱兄弟,学识最好,几位大儒都说二皇兄贤德有才,我真是不知道父皇为何选……”夏天弃说了一半,将话忍了回去,最后颓然说道,“太子可是一国储君啊。”
“三皇弟这话不可乱说!”夏端正了脸色规劝道,“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到外面乱说,父皇必定怪罪于你,你还凭白得罪人。”
“我也只能跟二皇兄说说,除了二皇兄,谁还会听我说话啊。”夏天弃一脸落寞,“我从小在宫里,就人微言轻。到了御书房,要不是二皇兄帮我,我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挨多少罚。二皇兄还举荐我到凉州,要是还在京城,我真怕……真怕……这日子,连现在的王府都不如。”
“你再怎么说,也是夏国尊贵的皇子殿下,怎么还委屈上了。把背挺起来,莫要失了体统。”夏端听到夏天弃提起自己举荐的恩情,神情更是亲切,“好歹也是在凉州城上过沙场,杀得匈奴鬼哭狼嚎的,你的将军气概呢?”
“什么沙场立功啊,那是肖将军看我是皇子,送我的功劳呢。”夏天弃不好意思地坐下,“其实,到了沙场才知道,不瞒二皇兄说,我第一次杀敌,脚软,差点骑不住马。”
“你啊你啊,这话别说了,父皇得到战报,可是夸了你,这功劳实打实就是你的。”夏端又提点了两句,看到顺子进来上茶,没再说话。
“是,多谢二皇兄提点。二皇兄,请用茶,我这儿没有好茶叶,这茶叶还是……还是昨日太妃娘娘给的。”夏天弃将茶盅往夏端那边移了一下。
夏端伸手端起茶杯,掀起杯盖微微闻了闻,“这是今年的新茶,父皇特意吩咐孝敬太妃娘娘的,太妃娘娘对你还真好。”
“也是我的福气,得了太妃娘娘照顾,后来又有二皇兄照应。”
“你是我的皇弟,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不怪我未能周全就好。”夏端将茶盅又放了回去,“如今兄弟们都长大了,想想小时候……”
“小时候我盼着长大,如今有时想想还是小时候好。像我到了凉州,虽然有个皇子身份,军中人也不是个个都服气的。我要是像七皇弟那样,有个林大将军那样的外祖父,在军中日子肯定好过很多。”夏天弃又自怨自怜起来。
夏端顿了一下,林大将军的兵权,如今的确引人注目,自己看得到,夏竞也看得到。他觉得,夏竞肯定比自己更急,不然就夏竞就不会想选个出身将门的皇妃了。不过,他能不能娶到,还得看父皇的意思。
他今日来,不是谈论夏竑的,所以,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三皇弟,说起来你也不小,该娶妻了,听说你对李尚的女儿李云珠有意,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