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铮只觉自己是十年磨一剑,一回到军营,就迫不及待地召集众将,商量在青州边境驻军之事。
云胜等人一听这安排,也是摩拳擦掌,驻军之地北移到青州和北地交界之处,这是干什么?这不就是小姐以前说的,要随时准备挥师北上吗?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结果没等青州大营安排好驻军,石城那边传来消息,有匈奴兵压境,直接围住了石城。
雁门关在林家向匈奴王庭卖粮的情形下,那普部落等部族暂时能支撑过冬了。林家提供的粮食有限,苏兀术自然要先安抚大部族。还有一些小部落就遭了殃,草场也受灾了,牲畜一死再无余粮,能怎么办?只能像当年一样,将目光投向了夏国。
几个小部族纠结了几千人,气势汹汹冲向了石城。
多年未起战火,北地百姓一听匈奴又南下打草谷了,人心惶惶。而石城附近的村子遭到了匈奴人洗劫,烧杀抢掠,老人男子被杀死,妇孺被当成俘虏抢到二郎关外。
百姓们逃到了石城,可是匈奴人来势汹汹,很快就逼近了石城。
石城中只有两千守军,匈奴人的兵力是自己的一倍,这可如何是好?
秦绍祖满心焦急,召集幕僚和长子秦珫、次子秦琅过来商议。
乍然间发现就要兵临城下了,幕僚们都建议秦绍祖闭门守城待援,“将军,我们得速速往福北大营和青州大营求援。只要大军一到,些许匈奴不足挂齿。”
“匈奴人漏液越过山险,北边很多村镇的百姓们,纷纷逃入城中。就怕石城出去的官道被围住,信送不出去。”
有人提到了林明征,“将军,是不是请林家二少将军向林大将军手书一封书信,请林大将军速发援兵?”
“对啊,林家二少将军如今就在城中,守城之事也可请他一起设法。”
“想来匈奴如此大的动静,就算我们没法送出求援书信,雁门关那边也已经知道消息了。”当年顾家在的时候的惯例,北地各个关口城池若是遇危,顾家军会及时出援。
林明征可是秦绍祖的女婿,有他在,林大将军必定会马上派人解了石城之围。
秦绍祖一想也对,林明征也在城中啊,他连忙派人去请姑爷。
秦珫微微皱眉,“父亲,守城之事有我和众位将领,如今石城被围,我们未与匈奴交手,不知虚实。还是待我带人出城,查看究竟之后,再行求援之事吧。”
秦珫只觉父亲幕僚们的建议甚为不妥。匈奴围困石城,秦家若是大战几场,发现兵力悬赏,向各处求援,才是名正言顺。
如今匈奴还未到城下,连人家的影子都未看到,马上就向各处求援,这岂不是让人笑话秦家未跟敌人照面就吓得四处求救?
再说,林明征来到石城这些时候,这个妹婿摆明了看不起秦家,就连与父亲吃饭,都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妹妹从不跟家里人诉苦,只是看两人的样子,也能猜到妹妹的日子不好过。
他们身为娘家人,不能为妹妹撑腰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向姑爷低声下气哀求?要是这样做了,林明征更不会将妹妹放在眼里了。
父亲收拢的幕僚,都是些喜好清谈之辈,不是谋事之人。他是有些看不上的。
秦琅也跟着开口道,“父亲,大哥说得对,匈奴还未曾兵临城下,我们不急于求援,先派兵出城查探。大哥留在城中,我愿带兵来打这头阵。”
“二弟未曾与匈奴交手过,还是我先带兵去会会那些匈奴蛮夷吧。”秦珫不肯让弟弟贸然出城。
秦家两位公子的意思都是要先打几场,幕僚们住了口。他们知道秦家两位公子有点看不上自己这几个,公子们的意见,他们不敢反驳,还是交由将军说话吧。
秦绍祖不愿当着幕僚们与儿子争论,“你们先下去清点一下城中粮草。”将幕僚们打发走后,看着两个儿子,“匈奴人骁勇野蛮,听说此次有备而来,人数必定远超我们的人数。要是不及时求援,一旦折损了人手,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父亲,我们与匈奴打一仗,若是发现人数果然众多,再守城待援也不迟。”秦珫知道自己的父亲。
祖父祖母自小没指望父亲挑重担,一遇到难事,父亲就找大伯父二伯父。后来大伯父二伯父战死,父亲遇到难事了,又有祖父祖母和姨父顾友德帮着。后来姨父一家战死,祖父又过世,祖母伤心亲人接二连三离去,伤心之下大病一场,那时有大堂哥在,祖母也无心管事。父亲信不过大堂哥,惊慌失措之下,竟然就偷偷将佩佩许配给了林家二公子为妻。
大堂哥苦劝无果,气得离家出走。祖母知悉此事,也气得吐了一口血,病情加重,要不是放心不下这一家子,也许祖母都要活活气死了。
秦绍祖对上儿子的目光,微微有些心虚地躲闪。他从未与匈奴打过几场仗,只是秦家是石城将军,恩荫下来就轮到了他,他躲不开让不了。要是林家能马上来援助,将匈奴吓退,不就好了?
现在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儿子,他皱起了浓眉,“战场不是儿戏,你们两个才经过多少事,就敢大言不惭去打头阵?”
“父亲,祖母自小教导我们要尽忠职守。若是守不住石城,我们何处安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小祖父让我和阿琅跟着大堂哥学习兵书战策,苦练武艺,不就为了今日吗?”
“此事待我与明征商议过后,再说吧。”秦绍祖争不过儿子,索性用了缓兵之计。
秦珫和秦琅再着急,也只能等父亲派人去请林明征来。
结果,秦绍祖派去的小厮来到小姐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秦佩看着一叠声吩咐侍卫们整理行装,往日不愿与他多谈,今日娘家遇到了难事,她只能含羞忍悲,上前柔声说道,“相公,石城有危,只怕我父亲等会儿会请相公去议事……”
“岳父乃是石城守将,又有你大哥二哥在,与我商议什么?”林明征说了一声,看向秦佩,“你往日不是一副不情愿跟我说话的样子?怎么?为了你父亲,打算求我了?”
“秦林乃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得了吧,少望自己脸上贴金了。”林明征嗤笑道,“秦家为何将你嫁给我,你不是一向心中明白吗?怎么,不偷偷哭你的姨父表哥表姐,想要求我了?也是,再厉害,死人就没用了。你若想求我,不如跪下好好求我?”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父亲和大哥压着,他早就想这么跟秦佩说话了。嫁给自己后,看到当年雁门关城楼的一个旧箭孔,她都能偷偷抹泪半天,看着就丧气,所以他都不愿到她房中过夜。大哥给自己娶了周家嫡女,却给自己娶了秦家的女儿,谁不知道没有了顾家,就靠着秦绍祖,秦家迟早都是北地将领中的破落户啊。
娶妻是要当助力的,周家帮大哥扬名,自己呢?秦家只会拖自己后腿。
秦佩到底也是娇养长大的,一再被林明征嘲讽,心中又羞又怒,气得眼眶微红,刚想说话,林明征又开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如今是我林家妇,收拾东西,跟我回雁门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