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在青州蛰伏,林家在北地盘查,一时间两地相安无事。但是有了更多顾家军的人回归后,顾清韵在北地传递消息的人就多了起来。
在顾清韵苦心经营下,青州大营实力大增,段铮看了新的军阵演练后,只觉自家军师真是个奇才,某日甚至关心起军师的终身大事,提起自家侄女年方十四,知书达理,贤淑聪慧,堪为良配。
段铮是知道顾清韵是顾家后人的,虽然是白身,可是凭着顾清韵的辅佐之才,侄女嫁他也不亏啊。
顾清韵默然,自然是转了话题推了,但是,再以男子之身行走,只怕也有不便了。
她如今在青州大营威望已够,而云胜独自领了一营,吴有财等人也都是校尉、百户的身份,可以说她已经掌握了青州大营一大半的兵力。
她想找时机换回女装,还未等找到时机,先传来了朝廷调拨粮草的旨意。
黄龙十五年,青州逐渐恢复生机,秋粮丰收。而北地草原,却有了旱灾的苗头,那普部落的草原中半年未曾降雨,将近冬日,眼看牛羊人口都要受损了。而这时,匈奴又有异动,向雁门关集结,林天佑上书朝廷要求增加粮饷。
太子登基后,北地太平了几年,林家头一次提出增加粮草,宪宗一想青州丰收了,青州的四座粮仓自然又能为大军提供粮草,下旨从青州拨发粮草到北地。
顾明已经传回过消息,林家与匈奴勾结,每年都会卖粮食给匈奴。这是顾家的财路之一,也是稳住匈奴不骚扰雁门关附近的条件之一。
因为有些草原滴水未降,匈奴王庭焦急之下,要求林家今年比往年多卖三成粮草。
林家自然不能动用自己的储粮,上书朝廷后,主意就打到了青州粮仓这边来。这也是青州大灾之前的惯例。
杨长治接旨之后,调集了粮草,让人将消息告知了顾清韵。
顾清韵如今十六岁,她容貌女相已露,在人前露脸也少了。得到杨长治送来的消息,她微一沉思,这倒是个机会。
这么多粮食,要是到了林家手中,只怕就是便宜了匈奴和林家,自然不答应。此次运粮乃是林家派人来接运的,从青州运到雁门关,这一段路可不短。
青州境内匪患已经肃然一清,林家军托大,只派了五百名士兵来运粮。
“成叔,我记得顾明的消息,这批粮草是匈奴大皇子他们买的?大皇子的母亲是出身那普部落的,这批粮食那普部落有份,月氏部落不知是否知道这消息。”
“月氏部落就算知道这消息,也买不到粮食啊。”
顾明现在跟月氏王妃所生的二王子已经打过交道,在王庭的生意,给二王子分润,求得他庇护。匈奴二王子觉得顾明是人才,一心想要让这人成为自己的钱袋子,对他还挺礼遇的。
顾清韵如今手下,不仅有何志成、石秀才等人,还有投奔来的原顾家军中人,她想了片刻,下令道,“成叔,给顾明传信,将这粮食运送路线告知二王子,就说这批粮食是林家打算送给大王子的。”
“这运粮路线是在夏国境内……”
“我们先看看月氏部落的本事吧。那普部落的头领是左贤王,月氏部落的头领是匈奴右贤王,总得有些手段吧。”她也想看看,林家苦心经营北地十五年,是不是将北地变成了铁板一块。
当年匈奴人年年偷摸入关来打草谷,北地雁山山脉太长,没法子看好每个道口。所以,每年总有百姓遭殃。
现在,她将消息透露给二王子,要是二王子想要粮食,肯定是月氏部落的人来动手。月氏部落和那普部落,都是匈奴中的大部族,一个出了大妃,一个出了宠妃,谁也不服谁。如今旱灾的地方,听说是那普部落的草原开始的。
林家与匈奴的勾结,算是两家偷摸做生意,匈奴汗王苏兀术专门有亲信来做这事。
这次那普部落受灾,汗王答应了大王子,会为他的外公部落提供粮食。
她提供了消息,月氏部落的人肯定会动心。要是没有这批粮食,这个冬天那普部落的日子难过,实力也会削减。此消彼长,月氏部落自然希望那普部落死的牛羊牲口越多越好。
月氏部落只要派人来入关抢粮,她让人在官道那一片守着,就能知道月氏部落的人是从哪个地方偷摸入关的。来抢粮的人数肯定不少,那条入关密道肯定要能容纳马匹通过。
“要是月氏部落的人太无能,我就带人到关外去守着。”有月氏部落的人领路,他们要是抢不了粮,自己就带人从月氏部落入关的路出关去,她来帮月氏部落的人抢吧。
何志成等人一听这话,再细想这主意,不由拍案叫绝。
有人笑着问:“小姐,这招是不是叫投石问路啊?”
顾清韵笑道,“不,这招叫做顺势而为。”月氏部落的人要是抢到粮食了,她会让人在雁山里设伏,将粮食抢回一部分;要是抢不到,那就等粮食运出关后再下手。
黄龙十五年九月,匈奴人从雁山密道偷摸进入北地,抢劫了朝廷派给林家军的粮草。
十五年没有匈奴人来过,北地百姓们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匈奴人入关打草谷的凶残,一时间人心惶惶。
林天佑大为恼怒,派人追查,发现真的是匈奴人入关了。他气得连夜写信到匈奴王庭,指责苏兀术背信弃义,竟然派人劫粮。
苏兀术也是万分生气,他发现抢粮之事是二王子让自己的舅舅带人干的。但是,月氏部落的人抢到粮食后,在雁山中遇伏,竟然伤亡过半,粮食也丢了大半。而二王子的舅舅也受了重伤,月氏王妃兄妹情深,哭倒在汗王怀中。
林天佑指责他背信弃义,苏兀术只觉颜面受损。在他心中,可没觉得林天佑是合作关系,夏国皇帝都向匈奴俯首议和了,林天佑不就是在匈奴施舍下苟延残喘吗?竟然还敢冲自己叫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