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中,林天佑焦躁地在前厅中坐着,二儿子林明征坐在一边陪着,不停催问大公子是否已经回家。
终于,听到小厮过来禀告道,“大将军,大公子回府了。”
“快叫他进来!”林天佑吩咐了一声,看到紧跟着小厮进来的林明远形容有些狼狈,双目一沉,就带上了怒容,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你怎么这个样子?”
林明征不以为然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大哥还是大哥啊。”当初既然为了林家谋算顾家,今日又何必摆出这种黯然神伤的样子呢?他最看不惯自家大哥的就是这个样子。
“你住口!”林天佑瞪了林明征一眼,看向林明远,“坐吧。”
“父亲,二弟。”林明远招呼了一声,上前坐下,“父亲,我想去雁回村看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与其到雁回村去找线索,不如到雁城!”林天佑看着林明远,“明远,你看顾家是否还有后人活着?”
“父亲,顾家就那么几口人,顾家父子的尸骨还丢在雁山,顾晴也肯定死了,匈奴入关后差不多就是屠城了,就算顾家的顾昀躲在城里,只怕也活不了。”林明征是不信顾家还有人能活下来,“依儿子看,只怕这是有人借着顾家名头生事呢。”
“父亲,顾家可能没有后人活着了,但是忠心顾家的人,还是有的。”林明远一路赶回雁门关,又沉静了下来,沉声说道。
“大哥这不是废话吗?”林明征怼了一句,忠心顾家的人当然有,不然哪有这么多的刺客?
“父亲,不如……您上书为顾家人请求封赏吧?”林明远劝道,“顾家军已经覆灭了,圣上登基时说顾家父子草率用兵导致大败,但是顾家到底为国镇守北疆多年,父亲不如为顾家求情讨个封赏吧?”这个法子,才能釜底抽薪。
现在无穷无尽的刺杀,都是因为仇恨和不甘心。顾家军还幸存于世的人,可能还有当年顾家的忠仆们,还有北疆受顾家庇护的百姓们,看到顾家父子为国阵亡还背负骂名,自然会心生同情。
若是父亲能出面为顾家讨个封赏,再在北地大肆祭拜宣扬,至少会减少很多人对林家的仇视之心。
“大哥又出这种主意?”林明征有些不满,当初刚收复雁门关,林家声望正盛时,大哥就让父亲为顾家求情。现在出了事,大哥又出这种主意。
“父亲,唯有这样,咱们才能尽快收服人心。匈奴狼子野心,迟早会与夏国再有一战。若是我们不能安定民心,万一这几年匈奴大举入侵,我们岂不是背腹受敌?”林明远郑重地看着林天佑劝了一句,又看向林明征,“二弟,你在城中,也需收敛。”
林明征很想嗤笑一声,他最讨厌自家大哥的就是这条,总想向顾家父子学习,总说要与顾家拉上关系,当初他自己要向顾晴求亲。顾晴死了,顾家没人了,他向父亲提议给自己向石城秦家求情。
他给自己娶了那么一个木头人,什么都帮不了,还背着人时不时啼哭落泪,看着就丧气。偏偏大哥说服了父亲,他还不能赶人,还得每月忍着去正院。
林明远看着自家二弟,这个弟弟自小心高气傲,因为自己提议了他的正妻人选,他就以为自己有心打压他。
林天佑听着阴阳怪气的二儿子说话,就头痛,“这是你大哥!”
“儿子知道啊!”
“你……你给我滚出去!”
“儿子知道自己没有大哥能干,大哥,你能者多劳,父亲,儿子告退了。”林明征不服气地撇嘴,起身就走。
林天佑气得胸膛起伏了几下,平息了怒气,“当初就说过,为顾家定罪是圣上的意思,我若是上了这道折子,不是跟圣上对着干?”
“父亲,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何况不是否定顾家罪名,只是功过并举,顾家之前是有功之臣。父亲难道也以为我是因为当年的事,想为顾家正名吗?”
“行了,此事再议。我们先讨论一下,雁城夜祭和顾晴墓被毁之事吧。”林天佑心中不愿再提此事,可是不想一口否定长子提议,“我已经派人去雁城查看过了,没人见到祭奠的什么人,只看到了纸钱和火光。”
林明远明白,十多年了,父亲还是不愿做这件事,难道是怕做了此事,会削弱林家威望?
“我早上就和幕僚们商议过了,他们认为这事借着顾家后人名头造势,想要煽动百姓。”
“父亲,刚才二弟在,我不能多说,从此次之事看,顾家必定还有后人在世,而且年纪应该不大。”林明远低声分析,“这些年北地一直不太平,但是都是打着为报仇的名义行刺,从未打出顾家后人的名头。如今忽然有人自称顾家后人,只怕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林天佑低声呢喃了一句,心中却又相信长子的判断。他的三个儿子中,长子是最出类拔萃的,聪慧善断。嘴上虽然否定,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分。
“或许当年顾府中还有活下来的人。”林天佑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