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才定下要到后山做管事了,第二天就来上任。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如今侍卫们衣食住行给分了级,倒是帮顾清韵节省了钱财。
这时候,何志成不在,新侍卫们也看到石秀才,恭敬有余,听话就未必了,被减了口粮的,还有人不服气。
可是石秀才不显山不露水,不过几日功夫,竟然让所有人都老实起来。
顾清韵倒是佩服,问起他来。
石秀才笑道,“公子,管人无非就是赏罚分明、进度有度、明规矩、知尺度而已。如今您只有四十个新侍卫,有何队长压着,无人敢造次。但是等再有新的人来,何队长不能一一看顾,总有人想做刺头。但是,这些人都知道如今能活下去,都是因为有了公子庇护。”
“公子之前定的前三之人得赏,让众人训练之时不敢偷懒。但是平日杂事,比如屋子洒扫等事,却不是人人做的。我只不过让卖力之人得赏,不做事之人少了份额,自然也就立竿见影了。只有这群人规矩立好了,来再多人也就不怕了。”
这就是军中的军务管理要求了,顾清韵暗自点头,有这些要求,等以后人多了推行下去,她还可以顺势推出当年顾家军的军规条例,将这些流民们打造成一支精兵。
过了十几日,何志成又从外面带了将近两百来人回来。这次带回来的人,却比上次带回来那四十人还要狼狈。
有人甚至听说到地头了,心神一松,直接人就倒地昏迷了。
何志成听说石秀才来干管事了,将名单往他手里一丢,嘿嘿一笑,“大管事,这两百零九百个人,就交给您安顿了。”
石秀才本来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拒绝之事怕他有芥蒂,一听新招来两百零九人,哪里还顾得上多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何队长,你知道我们如今还有多少粮食吗?”一下多了两百多张嘴,剩下那点存粮哪里够吃啊。
那些新来的流民们听到石秀才这话,有人急得祈求道,“大管家,我们只要吃一点点就够了。”
“是啊,我们可以自己去挖野菜。”
“求您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能干活,什么都能干。”
还有人情急之下跪下磕头,刚跪下头晕眼花一下就晕倒在地,引起一片混乱。
石秀才这恶人做的……叹了口气,“先带到那边空地去,请白神医看诊一下。”
何志成冲他苦笑,他也知道粮食不够啊,只是这么多人,舍哪个留哪个好呢?
白神医听说有人晕倒了,连忙赶去看诊,之前在官道捡来的孩子,如今取名叫当归。本来白神医想让她到顾清韵身边伺候,顾清韵说如今自己一身男装,找个小丫鬟不方便。白神医索性就先带在自己身边当个小药童,教她些医理药理,以后也好照顾大小姐。
当归一看白神医过去,抱着药箱就走。别看她个子小,力气居然也不小。
顾清韵只觉得羡慕不已,自己见到的小孩,夏天弃是一个,当归是一个,好像一个个都天生神力,到自己这儿,却得苦练才行。
这种事羡慕不来,她只好默默再将自己的沙袋加些分量,希望力气快些练起来。
何志成修整之后,才过来回禀,顾清韵叫了石秀才一起来听。
原来宪宗派人剿匪,兖州青州等地不敢不从,但是地方守军滥竽充数,拉出去攻打匪徒,只怕还没悍匪肯拼命,万一打败了还得承受圣上的怒火。为了交差,官府索性抓流民来充数。
青州这边,因为之前官道抢劫有流民去抢劫之事,宪宗将青州上下训斥了一通。青州知府为了保住乌纱帽,严令各处官衙守住关卡,不许让州内流民流出。
等到捉拿匪徒的旨意一下来,守军们找知府诉苦,青州知府和幕僚们一合计,下令沿着官道搜人,只要碰到青壮年流民,一律拿下。
有了这道命令,官差们一看到流民,老弱妇孺打砸抢一番赶走,青壮年一律抓了。没了这些青壮年相护,老弱妇孺还怎么活命?一时间死的人更多。流民们为了活命,不敢再走官道。可是走小路,又会遇到真正的山匪,倒逼得大家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认命等死,没其他活路了。
何志成为了招人,沿着官道走了一圈,愣是没碰到人,倒是遇到一串被官兵绑着,要送到临水城去处置的“乱匪”,一个个被绳索穿着,一天连一顿清水米粥都未必有。
这群人本来还以为能求个活路的,后来官差说漏嘴,说送到临水城就要杀无赦,不由跟官差拼命。
可是一个个饿得手软脚软,三百多人对上三四十个官差,愣是被杀了百来个。
何志成几个骑马路过,看官差下手狠辣,看不过去伸手帮忙,这些流民们齐心协力打死官差后,就求何志成救命。他一看这些人,估计都是官差精心挑选出来充当“乱匪”的,都是青壮男子,若是不管他们,只怕也没活路,反正大小姐说要招人练兵,一咬牙就先带回来了。
“一共两百零九个,我说我们是要买人,全都要签身契。”何志成头痛地看着顾清韵,“公子,要不……我带人去京城运点粮食回来?”
“现在的粮食,加上这两百多人的话,就不能顿顿吃干的了。”石秀才掏出小本翻看之后,说道,“若是每人半斤米,掺着菜吃,我们还能支撑一月,”
“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得吃饱。”顾清韵想了想,问何志成,“青州各州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