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栀既然下了决定,当即打了电话给余方毅,说自己打算这几日就去余氏上班。
余方毅多少担心,毕竟凉栀怀着孕,不想让她操劳太多。
但凉栀却坚持,说现在公司有温时越,自己去了,估计也没有太多事做,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余方毅略微思索之后,答应了下来。
但只靠温时越,他也不能放心,所以他决定自己也去公司。
让女儿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那自然是最稳妥不过了。
凉栀也没有反对。
余方毅因此很高兴,觉得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女儿好好相处相处增进感情。
他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温静言,温静言也很为他高兴。
不过他还是提醒余方毅注意身体,过几日还有个复查,让他别忘了。
余方毅答应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沉下来。
余方毅想起的人是孟婵娟,自从那天他说开了之后,孟婵娟便没有再来余家。
她的东西都还在余家没有带走,余方毅让李鹤私下联系了孟婵娟,至于自己,能够避免接触,还是少接触吧。
余方毅觉得自己挺天真,当年老爷子身体不好,他请了家庭医生。
那时候孟婵娟年轻,他其实不大信任,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孟婵娟那边也希望给她一次机会试用几天。
几天之后,老爷子很满意,他便定下了孟婵娟。
后来妻子盛如雪去世,不止老爷子的身子,乃至他自己的身子,都变得很差劲,都是孟婵娟在其中妥帖照顾。
妻子去世,他悲痛欲绝,乃至对唯一的女儿都不忍去多看一眼。
是孟婵娟,几乎在女儿面前承担起母亲的角色,对女儿照顾有加。
往后十多年,她都尽心尽责,没有丝毫的怠慢,这让他很感动。
所以家庭医生一直没有换过。
而私下,他对这个家庭医生,也当知己一样的对待。
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给他的感觉一直很淡,性格很好,温柔,进退有度,偶尔两个人还能谈谈心,说说话。
是啊,妻子去世整整十七年,他一个人在这人间漫无目的的活着,能够支撑的,也就是跟妻子之间的那些回忆吧。
而回忆是会淡的,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摧残,是会遗忘甚至消失的。
可当有个人,偶尔跟你聊一聊她,将那些记忆一遍一遍的描绘的更深刻,甚至会给你说许多你不知道的,关于你妻子的事,你是很难不将那个人当知己的吧。
余方毅就是这种人,过往那么多年,他真的从未怀疑过孟婵娟对他的感情。
孟婵娟那么多年一直单身未婚,他也好奇过,甚至还打算介绍,可孟婵娟说自己心里有人,很难看上别人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孟婵娟跟自己所爱的人,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而她旧情难忘,才一直没有去找新的人。
几乎跟他的遭遇一样。
他更是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将孟婵娟引为一辈子的知己。
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那样。
说到底,他是对不住孟婵娟的,可他既然可以十七年不娶也不要女人,她就该知道,若她可能,她早就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了。
若不能,那真的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错误已经酿成,弥补很难,除了尽快斩断,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哪怕无情,也只能是无情了。
……
自从跟沈烟疏商议之后,孟婵娟一直在等着凉栀去余氏上班。
之后听闻凉栀暂时不去了,她只当时最近余氏乱,凉栀不想去趟这浑水,但应该不会太久的。
毕竟温时越已经跟韩娉婷解除了婚约。
她这边不着急,沈烟疏那边却焦急的不行,沈烟疏知道凉栀怀孕后,整个人就害怕的很。
温时越现在等于不要了一切只要凉栀,凉栀怀孕,对温时越来说,的确是有了可以让凉栀忌惮的筹码。
但同时也在温时越心里埋下了炸弹,这个炸弹一旦爆炸,会发生什么,沈烟疏其实不敢肯定。
她让孟婵娟自己去做那些事,反正她跟凉栀情同母女,就算出了事,凉栀也不会怀疑她。
可孟婵娟却不愿,她说:“你离开S市近五年,我以为你是沉得住气的,沈小姐,你可别让我失望。”
沈烟疏道:“这跟我沉不沉得住气没关系,孟医生,你非要将这件事情推到阿越身上,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孟婵娟眯着眼,轻笑:“哦?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想构陷阿越,让余方毅恨阿越,连带着不喜欢温静言,尤其是这其中还牵扯余悠悠,余方毅现在那么想跟这个女儿修复关系,公司股份都可以不要,可见宝贝程度,所以说不喜欢都是轻的,离婚都不是完全没可能的……这样的话,你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吧?”
孟婵娟收敛起笑容,说:“就算如此……我也只是拿回本就属于我的!”
沈烟疏知道女人为爱痴狂起来都很可怕,韩娉婷,甚至她,不都这样?
女人啊,都是一个比一个的傻!
“那好,我再等几天,希望你猜的没错。”
孟婵娟没说什么,挂掉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就看见挂在客厅的那个婚纱照。
婚纱照上一男一女,手挽着手,彼此笑容温暖,幸福甜蜜。
她也觉得是幸福的,很幸福,如果这张照片不是P的,她应该会更幸福吧。
自从上次余方毅让她离开余家,这几日她便没有再回去。
此前李鹤曾打来电话,说已经让刘婶将她的东西打包了,问她什么时候在家,他开车将东西送回去。
孟婵娟听到这话,整颗心都在颤抖。
只借口说最近太忙,等有空自己回去拿。
李鹤甚至没有问她一句:“先生为什么让你走?”
好似已经明白了原因一般。
孟婵娟觉得悲凉,自己二十多年的深情付出,到头来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满目狼藉,一地鸡毛,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