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玉拿起长剑,走在杨旭身后。
她眼波流转,轻咬嘴唇,看着杨旭的背影,心绪难以平静,脑中反反复复想着的,只是杨旭搂抱住自己、对自己说的那些近似于表白的话语。
她知道,一个人濒临死境时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那么明日一早,他若与自己相见,再将那些话对自己说一遍,自己该怎么办?
脸好烫,心好慌……
他们四人中,杨富贵和杨大志受伤颇重,回到庄园后,立即用疗伤药物内服外用,然后静心休养。
以他们两人的体质,休养个三两日时间,应该便无大碍。
而杨旭和杨红玉,并没怎么受伤,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夜时间,便可恢复。
杨家寨的寨民,是绿林后代,人人都有一腔热血,得知寨主和杨先生等人被袭击,险些丢了性命,人人激愤无比。
尤其是从杨家寨寨民当中挑选出来、正在进行严格训练的近百名精壮汉子,更是热血沸腾,誓言要为寨主和杨先生报仇。
一向宁静平和的杨家庄园,此刻涌动着一股浓浓杀机。
杨旭在返回庄园之前,特意交待了杨红玉等三人,千万不可说出袭击者是谁,他担心这些汉子一时冲动,冒冒然去找太子和晋王,白白丢了性命。
晋王是颇有贤名的皇子,太子更是一国储君,尽管杨旭也很想干掉他们,但也知道以现在他们的实力,去找他们的麻烦,无异于以卵击石。
即便是将来秦王上位,为了皇家声誉考虑,也不会轻易杀了他们。
除非太子和两个皇子之间,为争帝位,上演一出“玄武门”之变。
杨旭耗费了一番口舌,说此事自己会妥善处理,这才安抚住寨民们暴躁的情绪。
当夜,杨家庄园加强了巡夜的力量,以防再有袭击发生。
杨旭倒是不怎么担心,以杨家寨的整体力量,就算来上一、两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军士,也难以讨到好处。
而在皇都附近,就算是太子,也无法直接调动一、两百名精锐军士前来冲击杨家庄园。
之前的三十余名死士,恐怕就是太子能够调动的极限力量。
皇都城外发生的刺杀事件,闹出了数十条人命,此事在杨旭的刻意宣扬下,次日便传遍整个皇都,造成了极大轰动。
秦王得知后,立即到杨家庄园一行,看到杨旭无事,这才放了心。
秦王府的侦缉高手,在查看了那些死士的尸体后,确定他们全都来自于军伍,所用弩箭,也是军中的制式器械。
而坊间流传,那些死士不是太子就是晋王的人,之所以刺杀杨旭,是不想让秦王得到一个有力臂助。
此事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想到太子和晋王一向与秦王不和,而杨旭又是秦王的人,因此民间的百姓们便信了几分。
写出不少传世名作的杨旭,在皇都的文人士子当中,有着很高的声望,即便他涉足商事,对他的声誉影响也很有限。
因此,杨旭被太子或晋王的死士刺杀的消息传出后,皇都舆情汹涌,许多人都在说太子无德、晋王阴险。
这种事情,当然瞒不过宫中的庆隆帝。
事实上,在杨旭被刺杀的消息传出后不久,庆隆帝的御案之上,便摆放了孙德调查此事的详情。
种种迹象,确实都指向了太子和晋王。
如今的杨旭,不大不小也是个朝廷命官,杀他就是犯了官场大忌。
而动用军伍之人以及军中器械,更是为历代帝王所不容。
因此庆隆帝得知后,恼怒不已,据说在自己的御书房内,狠狠摔了几样东西。
没多久,庆隆帝再次下旨,申饬东宫太子与晋王,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
谁都知道,庆隆这次是动了真怒。
与此同时,原本属于太子统管的一些差事,也被移交到了秦王手里。
谁都知道,庆隆帝这是动了易储的心思,如果东宫太子继续犯错,说不定今后帝位便会落空。
而三位皇子之间,关系素来不睦,其中一个若是登基,其他两个,将来可能连清闲王爷都难以做成。
一时间,东宫太子与晋王,如惊弓之鸟,老实的似鹌鹑一般。
而秦王一系,则眉飞色舞,暗中庆贺。
而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杨旭,因祸得福,居然升了官,从刚刚任命不久的工部杂造局正九品大使,升任正六品的都水清吏司主事,妥妥的连升三级。
这种速度,算得上是窜升。
许多人都觉得,这可能是庆隆帝对杨旭的一种安抚。
太子及晋王针对杨旭的刺杀,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杨旭在秦王一系当中的重要性。
自此之后,皇都许多权贵对杨旭刮目相看,不敢轻易开罪。
杨旭升官的消息传回杨家庄园后,寨民们一扫杨旭等人被刺杀的阴霾,转而兴奋起来。
他们不知道都水清吏司主事是什么官,只知道这是正六品的官,比七品县令还要大一级。
“杨旭啊,自从你来到寨子里,我就看出你不是池中物。封侯拜相,是早晚的事情!”
一名在寨子里辈份很高的寨民,笑眯眯地拍着杨旭的肩膀,做起了事后诸葛亮。
杨旭陪着笑脸道:“您老金口一开,封侯拜相,那准跑不了!”
杨富贵双眼发亮:“先生若是当了侯爷,那我杨富贵,就是侯爷府的护卫队长!”
杨大志哈哈笑道:“富贵,你就这点出息?先生做了侯爷,你就不想弄个将军当当?”
杨富贵摇头道:“不想!我就呆在先生身边,保证先生的安全。先生将来官做大了,还能亏了我?”
杨旭和身边一帮寨民说说笑笑,片刻后扭头四下里看时,却不见杨红玉的踪影。
“寨主呢?”
杨旭问身边的画眉。
画眉指了指杨红玉所住的小院,说道:“小姐在院子里坐着呢!我叫她出来,她拒绝了!小姐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杨旭道:“怎么个不对劲?”
画眉想了想,说道:“小姐以前的性子清清冷冷,天大的事情似乎都不会放在心里,可现在却变得有点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