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噙雨也鉴定到了这个唐三彩骆驼，她戴着手套将骆驼拿起来观察。
“色彩融合得很自然，应该是海里刚出的，造型规整，胎细，釉子紧密薄，这是真品。”韩噙雨说出一堆她观察出来的，最后鉴定这是真品。
听到韩噙雨说，高掌柜犯了难，他干这个，自然也懂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谁说的是对的。
乐知染掀了掀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身来，懒洋洋的下巴说，“正是因为色彩融合自然，所以它才是个赝品。”
韩噙雨也偏头看过去，她不觉得自己的鉴定错了，笑得温婉，但眼底的嘲讽之意掩盖不住，“乐小姐，你真的会鉴定吗？”
方才她也听到乐知染就是随手指了几个就说是真的。
乐知染有些无奈，她真的从好多人身上看见了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撑着桌子起身慢悠悠的走过来，拿过高掌柜手里的鉴定仪器，对着骆驼，“开片都没有上翘，这种平的开片根本就不是老东西会有的。”
“说得对。”
身后一道苍老却有劲道的声音蓦然在所有人的身后响起。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头。
上楼的那边出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他的身侧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年轻人。
高掌柜最先把人给认出来，连忙迎过去，“陈老，大少爷，小少爷！”
听到高掌柜的称呼，所有人都脸色一变，老者就是方才他们提起的古董鉴宝大师，韩噙雨就是在陈老那里学了两手鉴宝的本事。
至于另外两位，很明显就是这宏德斋的两位少东家，苏清未和苏清衍。
苏家，京都的矜贵世家，百年传下来的书香门第，世代做的都是古董生意。
在业内名声极高，只要跟古董沾染上一点关系，就离不开苏家。
“陈老。”
韩噙雨见到老人，她盈盈走过去，落落大方的喊了一声。
陈老看见韩噙雨，笑得温和，“噙雨，倒是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不见了。”韩噙雨抿唇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倒是和陈老很是熟稔的样子。
乐知染也抬眸看了老头一眼，只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眼熟。
陈老跟韩噙雨说了句话，就往屋子里面看，视线落到乐知染身上的时候，略显苍老的眸色一顿，“你是……那个小丫头？”
所有人都注意到陈老的动作。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乐知染。
韩噙雨见陈老似是认识乐知染，侧了侧身，黛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陈老和乐知染认识？
陆敛捂着唇轻咳了两声，面颊苍白且昳丽，看见陈老似是认识小姑娘，他也诧异的挑了挑眉。
这小姑娘给的惊讶还真是一重接着一重。
乐知染偏头努力的想了一下，脑子里转了半晌，都没想起来。
见小姑娘一脸疑惑，很明显就是没想起自己来，陈老也不生气，只笑了一声，声音放得轻缓，“我们只有那一面之缘，你记不得我很正常。”
陈老在古董圈子里德高望重，不止是小辈很尊重他，跟他同辈的那些人在业内的名声也比不过他。
方才他跟韩噙雨说话虽然已经挺温和了，但却远不及他对乐知染说话时的语气。
陈老走过来，一双深陷的眼睛，深邃有神，“三年前，在F国，一个珐琅彩蒜头瓶的赝品被拍卖，是你一眼看出这是真品提醒让我们拍卖下来。”
陈老的话如同一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皆是一惊，看向乐知染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韩噙雨的脸色一变，脸上的温婉落落大方之色险些挂不住。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陈老跟乐知染认识，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卡在中间。
乐知染努力把那些尘封已久的事情给挖出来，又看了看陈老那苍老的面容。
啊，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有一段时间她对古董很感兴趣，就到各个国家的博物馆走了一遭，还去了不少的拍卖会。
陈老说的这件事，好像只是当时她顺手帮的一个忙，时间已经久远到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是有这么回事。”乐知染目光放到陈老的身上。
“想起来了吧。”陈老笑得很温和，“在鉴宝这个方面我看你很厉害，本来还想在拍卖会结束之后跟你聊一聊的，但你这个小姑娘跑得倒是挺快。”
“你好。”对方年纪大，乐知染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陈老笑着应声，随即又侧过身给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介绍，“她就是我一直跟你们提起的我在F国遇到的那个小姑娘，若不是她在拍卖会上一眼认出了那个珐琅彩的瓷瓶，属于我们国家的一件文物就又要遗落一件在国外了。”
苏清未深深的看了一眼乐知染，最后又看了身侧的苏清衍一眼，笑道，“乐小姐既是陈老的朋友，那就也是我苏家的朋友。”
乐知染有些意外，刚才这位陈老似乎说得很清楚吧，她和陈老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帮忙也不过是她当时顺手。
他们这边说着话，韩噙雨的端庄优雅险些维持不住，咬紧牙关她才保持住了表面人设。
从乐知染出现在陆敛和她哥哥他们的身边，她就没把人给放在眼里，京都的圈子她都了解，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
她不傻，还算聪慧，也知道陆敛他们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往晏城那边跑，后来他们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也就大概猜出了一些东西出来。
晏城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怎么比得过在京都的她。
但今天发生的事，有些脱离她的掌控。
让她此时此刻有些心慌。
陆敛侧头，见小姑娘被人围在中间，他伸出手拉住了小姑娘的手腕，将人给拉了出来，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而低哑，但看向高掌柜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凌厉，“赌约这件事是不是已经有结果了？”
乐知染轻而易举的就被他给扯了出来。
这件事被提起，韩噙雨更是觉得有些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