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还是告诉导员吧,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啊?”往回走的时候,黄豆豆再次提议。
这一次,柳河没有提反对意见。
回到学校,她们并没有忙着找导员,而是先回了宿舍,总得看看宿舍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再说。
没想到推开宿舍的门,却发现张虹竟好好的坐在桌子边吃泡面。
“张虹,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怎么连宿舍也不回啊?”平日里就是黄豆豆和张虹关系最好,见到张虹,紧张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眼泪便也跟着掉了下来。
张虹嘴里还嚼着方便面,看到黄豆豆哭,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柳河和唐甜甜对视一眼,这两个人,又不是劫后余生,干嘛哭的这么惊天动地。
她们也在桌子边坐下,柳河仔细看了一下张虹,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儿狼狈,好像有很久没洗头洗澡了,头发油油的,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前襟还有几处脏污。
这也就算了,距离上次见她,她消瘦了不少。原本远远的苹果脸现在竟然瘦出了尖下巴,这才几日的功夫啊,怎么能瘦成这样?
等两个人终于不哭了,张虹继续吃已经坨了的方便面,黄豆豆开始盘问她这几天的情况。
开始张虹还只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也不抬头,更无暇说话。
后来黄豆豆问的急了,她才抬起头,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饶是唐甜甜这样粗心大意的人都觉出不对来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们去找他算账。”
张虹摇头,从边上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这才哽咽着道:“我,我父亲去世了……”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虹。
她们这个年纪,父母一般都是四十几岁。正值春秋鼎盛时期,可能连这样悲伤的事情都没想过,而张虹却已经经历了。
张虹好像是压抑太久,借着机会,一股脑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在读高中的时候母亲就得了乳癌去世了,她家里还有个大哥,她一直都是跟大哥大嫂生活,父亲在外面打工供她读书。
她也很懂事,自从上了大学有闲暇就去兼职,赚的钱虽然不多,自己的生活费倒是不用再伸手向父亲要了。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把父亲接到她身边。好好照顾父亲。
过年的时候父亲就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张虹让父亲去检查,可是父亲听说全身检查要花不少钱。他怕花钱,就一直挺着没有去。
这学期开学,张虹开始逃课,开始四处找兼职,为的就是多赚些钱,让父亲去检查身体。
可惜。父亲没等到她赚到足够的钱就去了。
听张虹说完,别说黄豆豆。就连柳河都哭的不行。她想到了柳成业,年前那场事故。差一点儿夺走了他的命,柳河都不敢想,若是他真的走了,好好的一个家会变成什么模样。
“张虹,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黄豆豆哽咽着问张虹。
丧葬的礼节繁复,她才回去这么几天哪里够?
张虹头垂得更低,这时候她反倒不哭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大哥大嫂说没钱给我爸办丧礼,在家停了一天就葬了。我爸在的时候他们对我还行,现在我爸没了,他们就觉得我害事,我在家都没吃一顿热乎饭。”
“哪有这样的,他是你亲大哥吗?”唐甜甜一下就火了,她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呢。
柳河赶紧拉住她,她倒是并不多意外。世界这么大,什么事没有,什么人没有。
“他们不想让我读大学了,让我回家帮他们干活,然后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我不同意。我大哥就说不给我交学费,我大嫂还不让我回家。”张虹继续说道。
她走的时候身上就没带多少钱,回家花了一些,被大嫂撵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钱连买车票的都不够,幸好遇到了高中同学,回来的车票还是向高中同学借的。
“你有什么打算?”柳河问道。她一直觉得张虹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人,也许这时候她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果然,就见张虹长长舒了口气,道:“我要把大学读完,好好的生活,让爸爸妈妈放心,也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我照样能活的很好。我平日多做些兼职,生活费足够了。假期就留在省城打工,说不定大二的学费也能赚够呢。”
“有什么困难你和我们说,人多力量大,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强”,柳河知道这个时候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还不如给她一些帮助。
不过直接对张虹说“我帮你”又怕伤了她的自尊,柳河才如此说。
张虹面上木讷,其实最会做人,她怎么不明白柳河的心思,轻轻点头,“谢谢你柳河,谢谢你们。”
从宿舍出来,唐甜甜还在不断感叹,“张虹也太惨了,要是换成是我,肯定得哭死。她真坚强,我佩服她。”
柳河不语,哪有天生就那么坚强的人,如果可以,张虹肯定也想像唐甜甜这样大大咧咧、无忧无虑。这样的事情落到谁头上,谁不都得扛着。说到底,不还是被逼无奈吗。
当天晚上,柳河在家复习英语的时候,黄豆豆突然打来电话。
她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黄豆豆,而是张虹。
她嗫嚅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为什么要打电话来,最后还是在一边的黄豆豆看不下去,抢过了电话和柳河说道:“柳河,是这样的,你在省城不是认识一些人吗,你看看能不能给张虹找一个上班时间灵活一点儿,工资能稍微高一点儿的兼职。这学期咱们的课有点儿多,她不能总逃课出去兼职啊。”
柳河想了一下,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只道:“我帮忙问一问吧,如果可以的话再告诉你们。”
第二天她去辉扬珠宝,打算找聂绍辉问一问,公司需不需要临时工。
公司里的人对她已经很熟悉了,她进出聂绍辉的办公室也没有人拦着。
她走到聂绍辉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绍辉,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这声音低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味道,不正是她的英语老师田馨吗。
聂绍辉不是很讨厌她,今天怎么还单独见她了?
柳河知道涉及人家隐私,她不好继续偷听。正打算转身去外面等着,忽然听到里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绍辉,我和柳河无怨无仇,我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啊。再说,她的男朋友是彭煜城,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找他们的麻烦啊。”田馨继续解释道。
和她有关,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柳河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伏在门上,静静听里面人的对话。
此时,聂绍辉站在落地玻璃前,目光落在窗外,只留给田馨一个孤傲难以亲近的背影。
她解释了那么多,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她捶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面上的表情不变,眼睛里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恼意。
“绍辉,你好好想一想,就算是为了接近你,我也会好好对她的啊,怎么会拍下那些照片给彭煜城,我发誓,真的……”
“真的不是你做的?”聂绍辉霍然转身,一把钳住她的脖颈,淡淡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照片是彭煜城给我的了?还不承认?”
田馨的脸色立即灰败下来,刚才她急于解释,竟然说漏了嘴。是啊,聂绍辉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照片是从何处而来,是她自己说这些照片是被人拍下给彭煜城的,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晶亮的眼眸转了几圈儿,还要解释,聂绍辉已经开口,“我找你过来,不是听你解释的。我在小区的监控里找到了你,即使你说出花来没有用,铁证如山。”
他淡淡的语气彻底击垮田馨,她以为自己声泪俱下表现的很好,殊不知在聂绍辉眼里,她就跟那些杂耍的人手里牵着的猴子一样,不过是供人取乐罢了。
“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再接受你,你还是绝了那份心思吧。这次的事情,我看在你曾经陪小茹玩过的份上,不再追究,若是有下次,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聂绍辉收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是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最后竟然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到他的动作,一抹恨意从田馨的眼睛里闪过。
聂绍辉坐回办公椅上,挥了挥手,“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躲在墙角看到田馨走远,柳河才顺了顺气,敲响了聂绍辉办公室的门。
“进来”,聂绍辉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儒雅。
柳河进去,反手要关门,就听聂绍辉再次开口,“都听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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