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许戈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如愿以偿的住在厉列侬的房间里穿上了厉列侬的衬衫,那件衬衫可真大,大得都到了她的膝盖,衬衫是在她洗澡的时他从浴室门缝匆匆忙忙塞进来给她的。
厉列侬住在1942安保最为严谨的区域,和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的雷达以及反雷达跟踪系统比起来他的住处则简陋多了,半新不旧的房子看起来更像是单人员工公寓宿舍。
这里甚至于比他妈妈在布拉格留给他的房子少了一个房间,布拉格那里好歹有两个房间,这里就只有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一张床,洗完澡穿着那件大衬衫,许戈站在厉列侬的房间门口看着那张床脸红耳赤了起来。
身后的声响使得许戈差点跳了起来,回头,厉列侬抱着一叠资料站在她身后。
刚刚的声响是其中一份资料夹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现在让抱着大叠资料的人弯腰去捡的话效果应该更加的糟糕。
不自然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许戈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资料夹,把资料搁回厉列侬怀里时,发现他的眉头是微微敛着的。
在厉列侬敛起的眉头中许戈心里有大事不妙的感觉,该不会……
“你该不会还想告诉我门在哪里吧?”声音带着些许的懊恼:“我可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子的。”
可不是,在离开厨房时,他们都好像刻意避开去打开厨房照明的开关,她走在厉列侬的身后,走在前面的厉列侬因为要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而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她去拉他一把时放在冰箱上面的葡萄蜜一下子往着她身上倒。
他的目光朝着她裸.露在衬衫外的双腿淡淡飘过:“你穿这样不冷吗?”
这男人可真不解风情,这可是电影里的可爱女人们在做完那种事之后最喜欢的打扮,据说也是最受男人欢迎的打扮,现在许戈知道了这一拨男人中一定不会有一个叫做厉列侬的。
厉列侬的话让许戈板起了脸,顿了顿,他声音温和了些许:“你先休息,我去做事。”
很多很多次许戈透过层层叠叠的夜幕,关掉自己房的灯,透过窗户目光一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厉列侬房间的灯光。
他房间灯光每天晚上都会在十二点半这个时间点熄灭,现在距离十二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呢。
乖乖的点头。
躺在床上竖立着耳朵去倾听那声打开房间门的声响,那声声响终于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来到床前,站停在床前,所有声响静止了。
小会时间过去,声响再次响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翻了一个身,手看似很自然的去触那只想拿走枕头的手,眼睛没有睁开,用鼻音哼出“阿特”
如许戈所想要的那样,想要去书房睡的人变成了在她身边躺下,紧紧挨着他,在那道很讨她欢喜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若干的声响又再次把她从睡梦中惊醒,那声响来自于厉列侬,他的双手落于他自己的颈部处,似乎是有无形的手在遏制他的呼吸,那双手在做着挣扎,嘴里喃喃似乎在说着什么,耳朵往着他的唇瓣处贴近,然后许戈听到来自于厉列侬的喃喃呓语“女士,我很抱歉。”“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在壁灯微弱光线中,他额头上有着薄薄的汗渍,手刚触及他额头手腕就被拽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在她因吃疼呼出的那声“阿特”中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她之后迅速垂下眼帘,以此来掩饰那种与生俱来的防御神色,现在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敌人,是他的未婚妻。
“要不要喝水?”她低声问着,“不用。”他松开她的手,手指从他颈部处时指尖触到薄薄一层的湿意。
这个世界上,绝对大多数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他们发泄压力的渠道:呐喊、旅行、抽烟喝酒、找自己的好友倾述、甚至于找人干一架。
可身边的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么的幸运,属于那些普通人身上的小毛病,小习惯早已经被束之高阁。这暗夜里,一切都来得那么的自然,她横跨在他腰间,双腿膝盖贴在床单上,在他的目光下一颗颗解开那件衬衫纽扣,纽扣是全部解开了可衬衫还挂在她身上,颤抖的手去拉衬衫的衣领,质地很薄很软的衬衫从肩膀上滑落,堆积在她的臂弯处,一切如数对着他展开,垂下头等待着。
落在她眼皮上的光线十分刺眼,从光线的强度就可以判断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十五岁之后除了几次受伤住院外,许戈在梅姨的敦促下起床时间都不会超过六点半,很显然现在已经超过六点半了,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起来的,思想是想起来可身体不愿意,身体说头太累了。
太累了啊,那就再睡一会儿,这个念头刚刚形成,乍然的一声“许戈,快起床,迟到一分钟起床的话五千米就变成六千米。”
那乍然的一声让许戈迅速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触及的是深灰色的墙,这不是她的房间,眼睛环顾四周。
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这是阿特的房间,她现在睡的是阿特的床,她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一点也不想起床,不起床是有理由的,阿特昨晚要了她三次,一次在厨房,两次在这张床上,他太粗鲁了现在她的身体就像被坦克碾过一样,况且,梅姨现在又不在。
退休后的梅姨在希腊买了一个小房子,离开前梅姨和她说“许戈,你会是我唯一的,我信任的学生。”因为这句话,许戈从来就没有偷懒过,在没有任务时她都是按照梅姨之前训练她的步骤去履行。
但偶尔偷懒也没有关系吧?梅姨有时候比自己还不正经,她会明白的,许戈如是和自己说,梅姨还如是说“小戈聪明又漂亮,阿特迟早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可是,梅姨,等那一刻她已经等得有些累了。
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挂在墙上的钟显示着现在已经来到上午十一点的时间,这一觉还真的睡得够久了了,继续闭上眼睛,她困极了。
数声“许戈”轻轻的响起,细细听还可以听出一丝丝的尴尬,极力掀开眼帘,但不怎么成功,从半敞开的眼帘里许戈看到站在床前的厉列侬。
1942领导人想必是不习惯在自己的床上见到女人,可她是他的未婚妻,“干什么?”声音懒懒的。
“不回你房间吗?”从声音乃至语气,再到说话内容完全没有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做了三次之后的那种状态。不需要睁开眼睛许戈就知道,此时此刻厉列侬的表情和他声音差不多,带着一些些的尴尬可却又想极力的掩饰,昨天晚上,在他要她第三次时他可是一点没有尴尬,没错,第二次是许戈自己主动的,可第三次他摸她时她可是有点不乐意,她又累又困的,他似乎也察觉到她不乐意了,在耳边低低哼着“你贴我贴得太紧了。”艹,都把责任推给她呢,可他的说话的状态声听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在他进入之前时她求他,阿特,你能不能…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下去,还好他似乎听明白了,他低声承诺“我会轻一点。”要听到他这样的话谈何容易,她因为他的这句话满怀欢喜,可事实呢?事实上是他让她吃尽了苦头,比起前两次他更是毫无节制,她不是娇滴滴的人也不是怕累的人,可他把她变成了娇滴滴的人,这种特征就表现在她今天破天荒的想尽一切办法赖在床上。
她今天早上的懒惰都是因为厉列侬,现在他居然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火气一上来想也不想抬脚,循着他的气息脚板精准的找到他的脸,就差那么一下下,她就可以踹他脸一脚了。
没踹上是因为他牢牢的握住她脚腕了,挣扎着,可无果,恼怒的睁开眼睛,想用眼神表达不满。
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让许戈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烫了起来,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极限画面,刚刚过于生气,许戈并没有去顾忌那么多,等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她身上不着半缕,较为庆幸的是被单把该遮挡的都遮挡住了,但伸出去的腿可是白花花的暴露在他面前,而他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脚腕上。
一秒、两秒、三秒……
燥着一张脸,低声的“还……还不快放开我,冷……”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他放开手,只是动作有点急,就好像是急于要摆脱忽然间莫名其妙的落在他手上的烫手山芋一样。
脚一摆脱束缚,许戈就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只让自己露出一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张脸脸颊此时此刻已经火辣辣的,心里有小鹿乱撞。
一双眼睛继承着心里的心思,想去看他又不敢去看他。
气氛好像变得奇怪了起来,有点尴尬有点的旖旎又说不清又道不明。
忽然间,咕——的一声。
“饿了?”他低声问着。
“嗯。”老老实实的点头,因为昨天晚上担心他她没怎么吃,今天早上又因为睡得太死早餐也没吃。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
点头。
他离开时脚步匆忙,等那扇门关上时,再等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许戈脸躲进被窝里,窃窃的欢喜着。
怎么想阿特的那句“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都很讨她的欢心,细细的回想着,语气不见得多温柔,但却很像是附在恋人耳边说的小情话。
在厉列侬住的公寓楼距离用餐点有小段路程,这小段路程两边放眼望去都是延绵不绝的葡萄园,风吹过宛如绿色的海洋一样,利用一点时间走在这条路上是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在即将到达用餐点时从葡萄园处传来了咳嗽声,和咳嗽声一起的还有淡淡的尼古丁味。
咳嗽声有特属于变声期的那种公鸭嗓音,现在躲在葡萄园里的应该是偷偷瞒着父母躲对烟草好奇的少年。
顿了顿,脚步往着咳嗽声处。
被呛得满脸通红的少年看到他时打火机都掉落了,俨然现在少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站在那里,少年呐呐的:厉先生。
微笑: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你的父亲和祖父。
那少年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典型的老学究,家规十分严格。
他的话让少年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在他的示意下少年跑得比兔子还要飞快。
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厉列侬很容易的在放在葡萄架上的那件外套找出半包烟。
抽出一根烟,弯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上。
背靠在葡萄架上,在尼古丁的辛辣中缓缓闭上眼睛,随着眼睛一闭上,眼前出现了秀气的脚裸,在强烈的采光下雪白的肌肤看着就像会泛光一样,每一处纹理光滑而细腻,让握住的人产生出那样的错觉,只要稍微一用力的话也许可以掐出水来,再再用力一点的话,也许那细细的脚腕就会轻而易举的被折断。
多么荒唐的想法。
触了触额头,厉列侬沿着记忆去找寻那个叫做许戈的小女孩。
极小的一点,有很多话,有时候又很强悍,安静时稍微好点,可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张牙舞爪。
比如在她面对着那些喜欢他的女人时,到底有多少女人喜欢他厉列侬并不清楚,那些都是通过许戈的嘴知道的。
“阿特,我和她们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以后要结婚的,可她们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阿特,她们的行为和强盗没什么两样,唯一区别的是强盗们偷的是不属于他们的财物,而她们把手伸向了有主的男人。”“阿特,你不能怪我,我得让她们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看吧,阿特,她们并没有那么爱你,她们只喜欢你的地位和漂亮脸蛋。”“阿特,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我爱你。”许戈会把这些话定时在他耳边唠叨一遍,这让厉列侬烦不胜烦。
总是把“阿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挂在嘴上的许戈就像是一款渗透力极强的植物,强悍又有点蛮不讲理。
雪白的脚裸,夜里那具脆弱得就像玻璃娃娃,眼泪汪汪的在他身下一声声泣着的身体身体一定“叙利亚之行”所带来的后遗症,就是那种后遗症产生的错觉。
比较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某天他被她说烦了,于是问她“要是有一天出现比你更爱我的人呢?”
她歪着头装模作样思考着,然后用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我就把她杀了,然后我就又变成是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女人了。”
这样的许戈压根和脆弱扯不上,所有所有的一切只是思想错乱后产生的泡沫现象。
依稀间,理所当然的语气之后是悠悠的叹息,无论从表情乃至语气都不像出自于她。
“但我知道,也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出现比我更爱你的人,因为你,我连死也舍不得。”
那叹息轻飘飘仿佛穿越时空而来,手一抖,睁开眼睛,厉列侬才发现点燃的烟触到他的手指头。
从葡萄园深处,有小小的声音。
“是的,厉列侬,那是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