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拍摄主要是一些生活的日常。用纪连鸿的话说,就是两个人的烟火人间。奈莎对这个调调很满意,觉得宋致和圆滑归圆滑,但真的懂人心。
除了VCR,他们一并将婚纱拍了。奈莎换了五套衣服。除了三件婚纱,还有一件是她当初登上天籁之音舞台穿的那件九米礼服,以及温莎大秀上的旗袍。取景场地也更丰富,玉泉河畔、天都大学情人坡、工体的街道、祥云小镇的橱窗前。
当然,拍摄过程又一次清场。
从早晨九点拍到了下午九点。即便以奈莎修炼古武的体力,都觉得精疲力尽了。
“叶先生,奈莎小姐,后期我们会尽快剪辑,如果二位对于VCR还有什么意见,我们也好在大婚前及时调整。”纪连鸿依然保持良好的服务状态。
“好,各位辛苦了。”
叶沾一摆手,叶零拿出了好多个大红包,这是对工作人员付出的奖励。
“叶先生送出去的,还没有被退回来的。”叶零的话,不似威胁胜似威胁。
纪连鸿不想收,但对上叶沾的眼神,又乖乖收下了。
送走了拍摄团队,正准备回去休息吃饭,叶沾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叶廷钧。
平日里便宜老爸叶廷钧真的很少直接打叶沾电话,上一次来电还是叶沾第三次遭遇火箭爆炸,他象征性安慰了一下。叶沾也分不清他对自己是真放心还是不关心。
叶沾接起了手机。
“沾哥,爷爷去了。”叶廷钧声音喑哑,有淡淡的伤。
手机摔落在了地上。
就在叶沾欢天喜地、与心爱的人准备步入幸福的殿堂,完成爷爷的心愿时,在他春风得意、人生梦想一个接着一个实现,即将进入新里程时,那个给予他无数支持,无私的爱的爷爷,去世了。
虽然知道爷爷去日无多,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猝不及防,像进入了真空的空间,失去了氧气;又像是心被狠狠割了一刀,一滴一滴流血。
昨天他回老宅,一切还好好的。爷爷还笑着说,拍好了照片,挂在他书房,他可以时时看他的英俊的孙子和娇俏的孙媳妇,憧憬着白白胖胖的曾孙子。
“怎么会呢?爷爷……”他喃喃自语。
掉落地上的电话还在响,父亲还在呼唤他,“沾哥,沾哥!”
奈莎抱住了叶沾,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地厉害,一双黑曜石眸子蒙上了血色,眉间雕刻着抚不平的山川,她再一次见证了他的无助和悲痛,没有嘶天裂地,无声之泣却让她动容。她探出手指触摸他的脸颊,那里一滴晶莹,灼伤了她的手心。“我沾,我沾,我们这就回老宅。”
叶零开着车,以闪电的速度,飞快地载着叶沾和奈莎回到了老宅。
老宅陷入了死寂的氛围中。正门入口挂上了一对白灯笼。
一群闻风的媒体守在老宅外,希冀能获得和总统官邸齐名的熙湖官邸旧主人的第一手信息。
然而看到叶沾和奈莎现身,无人敢上前。
叶沾径直朝老宅走去。看似不快,实则迅疾如风。古武也用上了。
奈莎沉默地紧随其后。
叶政的卧室里,叶家的子女儿孙都齐了。叶廷钧、宁姿风,叶廷祯及叶云霄和叶云霏,叶廷曼独立于他们之外。
老人安宁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一丝呼吸,整个房间里是沉重的、压抑的低泣。
叶沾一步一千钧,走向他最爱的爷爷。噗通的一声,他在窗前跪下,握住了爷爷满是青筋和老年斑的手,咬出了血饮的唇翕动,发出一声,“爷爷,沾哥回来了。爷爷,你再看一眼沾哥吧。”
“沾哥,”那声音有点阴阳怪气,带着浓浓的指责,“你爷爷生前最疼你,但你总是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出现。我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应该会很伤心吧。”
说话的正是叶廷祯。他从来看不惯叶沾,也不屑掩饰自己的情绪。
“二叔,”叶沾从床榻边站了起来,眸光如冬日冰雪,冰封整个屋子,“这么说,爷爷离开你是最早赶到的了?爷爷昨天还康健的很呢。”
“哼,你不必拿话挤兑我。医生的话你切莫忘了,明知爷爷时日无多,为什么不多陪陪他。”
叶廷钧站在了弟弟和儿子中间,“都别说了,给爸最后一点宁静吧。”
————————
夜色更深,如墨化不开。
叶沾还停留在卧室里,陪他最后一程。
众人已经散了,明天这里还要接待全联邦大人物的凭吊,有许多事亟待处理。
奈莎跟随叶云霏,行走在老宅里,她在寻找一个人,叶让。
叶让是叶政的贴身大管家,跟了他五十多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然而老爷子去世,叶让却不见踪迹,而叶家的人,似乎忘记了这个存在。
当叶沾问起,爷爷离去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时,只有一个佣人回答他。平时他是给叶让打下手的,做一些端茶倒水的简单活计。今天他没等到老管家的任何指派,想到老爷子临睡前要洗漱,便进入了卧室,这才发现老爷子已经归西。
叶让到底去了哪里?
叶云霏仍在抽泣,眼睛肿成胡桃,边哭边擦泪,“奈莎,我爷爷就这样走了,他还没来得及正眼看我呢。我想证明给他看,我也是叶家的好孩子、好孙女。”
奈莎想安慰她,却也只是请拍拍她的肩膀,“爷爷都懂得,他老人家最智慧了。”不然,以叶云霏的小透明身份,不可能和叶家长孙叶云霄获得同样多的股份。
小透明公主顿住了脚步,不解问:“你找让爷爷做什么?”
奈莎看着茫茫的夜色,于分叉的小径边,复古的灯照出来的一点光圈,柔和而温暖。“其实我也不确定,如果爷爷给你堂兄留了话,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然而,找遍了老宅,全然没有叶让的影子。奈莎有种不好的猜测,叶让手里持有叶氏集团8%的股份,是留给叶家第一个出生的孩子的。莫非有人在打股份的主意。股份之于她本无所谓,但如果是爷爷意在给叶沾的,她也要帮着叶沾守住原本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