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惊天的阴谋,那便徐徐图之。奈莎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眼底恢复澄明。
温静姝翻着手绘本,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了那件国潮长衫。“奈莎,这是……”
奈莎莞尔,现在只有想到和叶沾有关的东西,才会让她感到一点慰藉和温暖。“温小姐,麻烦帮我保密。这是我送给太子爷的生日礼物,不要3D打印,要最舒适的面料,手工完成。我想,把我的一点心意,都缝进密密的针脚里。”
温静姝摩挲着手绘图,眼神也变的宁静平和。这样的神仙情感,哪个正值青春风华的人不渴望?不过,也只是徒有羡鱼情罢了。
这时,温、宁美男二人组结束了拍摄,回到化妆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温小姐,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咱们电话联系。”
“奈……”宁沛宸遥遥伸出手,五指两短三长,却怅然发现,拿什么理由挽留她?总不会也是毫无新意的求合影吧。温静姝见了,默默垂下了头。奈莎与太子爷彼此心心相印,还有谁能挤进他们的世界呢?
离开了摄影工作室,奈莎去了停车场,进入超跑小红后,她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孤儿院院长助理玛丽。
奈莎:“喂,玛丽阿姨,我是奈儿。院长最近回来了吗?”
玛丽:“还没有,不过上次通话,他说在天都附近,有重要的事情会办。”
奈莎:“天都?那太好了,方便把院长当前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吗?”
玛丽:“奈儿,他会联系你的。”
眼前依然迷雾重重,奈莎困惑而迷惘。双手插入长发,额头搭在方向盘上许久,查还是不查,依然没有答案。
她想到了昨天乔煜辉的嘱托,搁浅了心事,决定联系一下白月楼。拨通了号码,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奈莎:“喂,怎么最近玩起了失踪,捭阖的人找你都找疯了。”
那边没有挂断,也没有回话。
奈莎觉得不对,提高了音调:“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话呀,白大大?白月楼?”
压抑的呜咽之声,隔着手机屏幕穿透而来。“奈莎……”那一声,充满绝望的悲凉。
“白月楼,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天都大学,附属医院。”
奈莎踩下了油门,也忘记了自己的悲伤,开着导航飞速地朝医院而去。途中正好经过思南路28号,几个月时间,这里已经大变样。远远望去,接待中心富丽堂皇。入口处巨大的精神堡垒,写着“思南公馆”四个大字。往里去是裁剪成欧几里得几何形态的灌木和草坪,中轴是天鹅喷泉和叠水。好气派的房子。
奈莎刹车,在入口处停顿了一会,身高185的岗卫恭敬地立在车窗外致礼,“小姐,要看房吗?我们公馆正在销售,总价三千万起。”
呵,千万级豪宅!
既然这里曾经是母亲居住过的地方,奈莎打定主意,改天不忙时过来选一套。她版税千万,所以三千万的房子,尚且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她毕竟不能老是住在叶沾那里。
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半小时后,她到了医院。按照白月楼的留言,找到了ICU。白月楼踱来踱去,时而朝病房里看一眼。多日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白月楼!”奈莎轻唤了一声。
回眸,魂牵梦萦的女孩就在身后,所有的脆弱瞬间泄洪,白月楼上前,将奈莎揉进了怀里,如梦呓地念着:“奈莎、奈莎……”
以奈莎的身手,如果想躲,便也躲过去了。但他是白月楼,是第一个在不知道她的样子,不了解她的身世,仅凭她写的书就对她给予巨大善意和温暖的人,相识整五年。她不太自然地拍了下他的脊背,“一切都会好的,别担心,坐下说。”
白月楼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她,脸上泪痕伴着尴尬,和她坐到了走廊里的椅子上。“我妈妈,乳腺癌,晚期。”
三个词,透着死寂的悲哀。
奈莎想起上一次,他们去吃大排档,奈莎说她只知父不知母,白月楼说他只知母不知父。同是天涯沦落人。现在他的母亲就要离他而去了吗?在自然和疾病面前,人是多么渺小。
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你瘦了许多,没请个护工吗?”
白月楼揉揉眼睛,苦笑,“如果我的形销骨立,能换来妈妈平安健康,我又有何妨?”
“那现在,医生给了什么治疗方案?”
“只能化疗延缓病痛,每一次都无比痛苦。我有时在想,与其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或许不如安乐地离开。可我下不了决心。”
换了谁,能平静处之呢?设身处地想想,奈莎问道:“阿姨,可有什么心愿?”
白月楼不说话,看奈莎,眼神怪怪的,看的奈莎有点发毛。
“世界上的妈妈都是相似的,无外乎子女成家立业,有个好归宿罢了。”
奈莎再也不敢问了。她很怕白月楼开口,让她扮演假女朋友。无脑的言情小说都是这套路。
ICU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可以进去说几句话,但不要太久。”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奈莎起身,亭亭而立。
白月楼顿了顿,哀求的眼神,“一起好吗?我妈妈喜欢热闹,不用说话,看看就成。”
话已至此,两个人进入病房。
白妈妈精神很萎靡,看的出来化疗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当奈莎出现在她视野的时候,她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就那样怔怔看着她,滚热的泪水流落两腮。
白月楼看出了母亲的异样,实在猜不出为什么母亲第一次见奈莎,反应如此强烈。“妈,这是我朋友,和你提起过的捭阖作家,奈莎。”
“小楼,”白妈妈发音很吃力,虚弱无力,“她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给妈妈看的姑娘吗?生的真好看。”
白妈妈向奈莎伸出枯树皮似的手,奈莎礼貌地往前一步,叫了声“阿姨”,扶住了她的胳膊。“好孩子,改天来家里做做客吧……”
病人太过虚弱,奈莎也不愿叨扰太久,先离开了ICU。
白妈妈见人走了,平复了好半天力气,才又说道:“小楼,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妈,你还要继续治疗。”
“我是行将就木的人。妈妈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记好。如果你想有一天,你的亲生父亲来认你,那么就把这个女孩娶回家。她长得太像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