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鸦雀无声。
片刻后，云瑶面前无形的波纹消失。
湛英道：“可以。”
云瑶松了口气，收回烤肉摊子拾阶而上。
星澈拎着食盒，心事重重地跟在她身后。
他抬头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眼中怨气如溪流般散去：“为什么你当时不愿意告诉我。”
云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你还记得？”
星澈站在底下几层台阶上，语气怨怼：“记得。”
他皱着眉，“我看到你的时候，想起了你抽取我记忆的画面，但之前我们发生过什么，想不起来了。”
他按着心口，脸色隐隐发白：“但是我觉得，我们关系一定很好。”
云瑶面无表情，转身继续往上走：“忘了是好事，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星澈呼吸一紧，横在她面前。
“为什么？！”
他非常不解地质问道：“你就这么绝情？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不好，是一个只会治病不会打架的男人，很废物是不是？！”
云瑶抬头，撞入他清澈单纯的眼眸，犹豫了一下措辞。
要撒谎吗？
算了。
还是实话实说吧。
她冷漠道：“我不仅仅是要参加大战才这样做的，我的体质特殊，能力越强，我越会失控，会嗜杀成性，连我自己都没有理智，会杀人。”
她定定地看着星澈，视线也不回避：“我会杀朋友，会杀拦在我面前的所有人，而且发病时没有预料，是直接被控制。”
“我过去交过的朋友被我杀过，他们的肠子散落一地，脑袋和身体分离，四肢满地都是，每个人都死相凄惨，满脸不敢置信，地上大片大片全都是他们的血。”
星澈眉宇逐渐攀上震惊。
这是他完全没有设想到的答案。
云瑶步步紧逼：“杀死他们已经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我到现在做梦都会梦到满地的尸体，塞也塞不回去的肠子，还有他们的眼睛。”
星澈抵在树上，呼吸急促，退无可退。
就像是五百年前那样。
他被逼在墙角，云瑶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逐渐红了眼，也不知是共情她的恐惧还是内疚，胸口剧烈起伏，难过得看着她说不出话。
云瑶掐住他的脸：“你大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但我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而且我可以肯定，就算是再来一次，我到时候依旧会抽空我身边所有人的记忆。”
说罢，她撤了手，大步走上山。
星澈像是被扒皮抽筋，顺着树无力坐在地上，颓然望着云瑶的背影。
她头也没回。
云瑶提着裙子拾阶而上，面色凝重。
唐唐害怕地落在她肩膀上：“主人，有一天你也会清除掉我的记忆吗？”
云瑶毫不犹豫：“会。”
唐唐一怔，难过得垂下头，贴在她的耳边：“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云瑶斜眼睨它：“希望无效。”
唐唐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主人，我是一条幸运龙，我是祥瑞，我可以为我的主人带来好运，所以我说不会有那么一天，就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唐唐说到做到。”
唐唐望向天空，卷翘的白睫倒是衬得它貌美：“这一次，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云瑶叹了口气。
唐唐语气甜甜，很是期待：“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安慰到了？”
云瑶叹息着摇头：“你是真能吹牛逼啊。”
唐唐：“？”
云瑶：“我这初始设定你都能给改，你当什么龙啊，你去当天道吧。”
唐唐：“？？？你对誓言过敏吗？”
她嘿嘿一乐，突然脑门撞到一个无形波纹，狠狠将她弹了出去！
云瑶咣当倒地，摔倒的姿势非常难看，小腿压在在脸上，像个大鸡蛋。
有病吧？！
她坐起来咆哮：“怎么又有结界了？！因为我欺负了你外甥吗！？”
湛英的声音严肃从头顶传来：“我不管你们小年轻的感情故事，现在，你的学习已经开始了。”
云瑶：“？”
湛英说：“你现在在半山腰上，等你走到我门口来，我才会成为你的师父。”
云瑶一怔，乐了。
这还能难倒她？
云瑶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结界，感应结界类型。
感应不到。
云瑶：“？”
不确定，再看看。
还是感应不到。
她静下心来，将所有破界术都用了一遍，依旧没办法撼动。
云瑶干脆抽出蓝伞的伞中剑，狠狠对着空间刺了一刀！
剑瞬间被弹飞！
蓝伞大惊，心疼得奔向自己的剑，围在剑旁边转圈圈。
云瑶一脸懵逼，扭头看着结界。
不应该啊？
怎么会这么硬？
湛英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面，看着半山腰不断试探的云瑶。
她朋友红枫捧着茶盏坐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地道：“这孩子看来是不知道了，这根本就不是结界，而是你的空间术，用传统破除结界的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每个结界都有每个结界应对的办法。
传统结界甚至可以用法宝将其劈开，趁着有缝隙的时候钻进去。
但空间术不同，空间术是开辟出了一个以施法者为主的小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施法者为王。
想要进入空间术，必须要干扰到施法者。
而云瑶连湛英的面都见不到，别提干扰这一说。
所以，无解。
她这辈子也上不来了。
湛英扇着扇子，语气懒怠：“这孩子天赋很高，却心高气傲，该磨一磨。”
红枫调侃道：“这可是天道拨给你的徒弟，你敢不收？”
湛英闭着眼，慢悠悠地说：“我这不就是在教她了吗？她会上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红枫看画面里云瑶那狰狞的脸：“我看未必，她在这儿就只有七天时间，这七天她都上不来。”
湛英眼睛都不睁，哼笑一声：“那就耗呗，反正我时间很多。”
云瑶尝试了很多次，精神力几乎都要用没了，这结界愣是动不了一点。
他娘的。
这根本就不是结界。
这是湛英的空间术！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强大，原来她也是会空间术的。
云瑶盘腿坐在地上沉思。
她应该怎么样才能干扰到湛英上神的心神，趁虚而入呢。
凤尘骏的手下躲在角落偷看云瑶郁闷的背影，讥讽地弯了弯嘴角，闪身回到凤尘骏身边：“族长，湛英上神果然没有让她上山，在刁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