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
洛青池仅剩的两个妃嫔。
她们满脸惊恐的望着城楼之下。
一个妃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还是有些害怕。”
另一个又瞧了一眼底下,看见大批的琉璃国士兵颤抖了双腿,她结巴道,“我也……我也害怕。”
“那咱们怎么办?”
“你觉得呢?”
两人一边浑身发抖一边犹豫。
片刻,其中一个又试探的问了一句,“那咱们还跳不跳?”
另一个道,“要不,还不是跳了吧,这摔下去浑身烂泥,样子丑死了。”
“死都死了还怕什么美丑。”
就在前一刻,宫中大乱,群臣被俘。
这两个妃嫔眼见着所有被反抗之人都没了性命,她们虽然怕死,可她们终究是洛青池的女人。
姜国妃嫔若是被俘,要么被带回琉璃国充进皇上的后宫,要么便被送去陪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这两个妃嫔虽然身在宫中喜欢和柳丝丝争风吃醋,可后来柳丝丝死了,便再也没人凌驾在她们头上。
直到城破,当这两人不知所措时,便听到了洛青池驾崩的消息。
两个妃嫔伤心欲绝。
她们本想随着洛青池去了,可两人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洛青池的身影。
在面对敌人欲封锁这座皇宫时,两人便相约来到了城楼之上。
她们不愿意做俘虏,她们虽然胆小,却选择了葬身殉国。
此时两人站在城楼上时,还是被这高度吓得腿软。
由此,两人又犹豫了许久。
一个妃嫔道,“国已破,家已亡,左死右死都是死,你跳不跳,不跳我跳了。”
“跳,虽然以前我和你之间也有矛盾,我们也吵过架,你要独自死了黄泉路上也没个和你吵架的人,多我一个才不无聊。”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走上了城墙。
她们望着站在城楼下的琉璃国人和被俘虏的姜国人,微笑的闭目前倾。
片刻,随着人体砸在地上飞扬的尘土,云大眉头一紧。
士兵们看着摔在地上砸得残破不堪的两位妃嫔,没有人说一句话。
他们虽在战争中砍杀了无数敌人的脑袋,可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还是触目惊心。
云大看着身边的士兵淡道,“世子殿下有令,姜国凡殉国者,都厚葬。”
“是,将军。”
几日后。
郁千城一身戎装,负手站在姜国城楼之下,他望着高高的城楼,片刻踏脚朝皇宫里走去。
姜国的皇宫安静,几日前厮杀的血腥味还弥漫在空中。
如今天下太平了,这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
郁千城望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放在了御书房的位置。
那里烧得残破不堪。
他走上前去,满目皆是断壁残垣。
这里曾是洛青池所住的地方。
郁千城心中很是纠结,要说他恨洛青池,他也恨,毕竟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城南王爷的头颅当初就是在姜国皇宫被砍的。
善子韵也死在了姜国皇宫之中。
要说他不恨,他却没有办法找到不恨他的理由。
他曾经是洛青青的二哥,等到真相大白后,郁千城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孪生弟弟。
为了国家之仇,也为了父母之仇,更为了岳父岳母之仇,郁千城终究还是让洛青池在姜国的皇宫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下令厚葬他,是因为他们毕竟有血缘。
他下令厚葬姜国的殉国者,那是因为他佩服她们致死扞卫的尊严。
毕竟战事之下,总有一些人是无辜的,国在时,他们无能左右军事,国破时,他们也不曾做亡国奴。
阳光照射下,断壁残垣中有东西反射出了光亮。
郁千城朝前走去。
他扒开一地的狼藉,将那块玉佩从灰烬中拿了出来。
这是洛青池身份的证明,也是他们亲兄弟身份的证明。
看着这块玉佩,郁千城从腰间将自己的玉佩拿了出来,两块玉佩放在手中,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到底还是有相似之处。
这块玉,是自己的母妃自小便带在他身上的。
他们同生,却不同命。
“殿下,世子妃醒了。”
身后响起了江淮宇的声音。
郁千城心中一惊,他将两块玉佩都收入了怀里,转身疾步走出了姜国皇宫。
战事已结束,郁千城迟迟未曾动身回到琉璃国,是因为洛青青自被送回营地便发了高烧。
几个军医多日救治,她还是昏迷不醒。
本是想着回到琉璃国找来宫中的御医救治,可又唯恐路上颠婆导致她病情加重。
她终于醒了,如此甚好。
……
洛青青只觉得浑身无力,还饿得慌。
她一睁眼便看到了自己身处一座营帐之中。
刚听见动静,守在一旁的温深便急急朝她走来。
温深紧张喊道,“姐姐你醒了?”
洛青青皱眉,在温深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
她望了望四周,才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那一幕。
如今她能在营帐之中,便已经猜到了所有结局。
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温深心喜道,“姐姐睡了四天四夜,当时发了高烧,可吓坏了大家,殿下一连守了几日,成夜的不合眼。”
郁千城?
自从在蜀中分别,他们夫妻这一别便是一年。
这一年来,郁千城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而自己则被关在姜国皇宫中度日如年。
温深说他日日守在自己身边,洛青青回想起来是有感知的,她能感觉到郁千城身上熟悉的味道,但她忘记了时间,她不知道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正想着,肚子突然咕噜的响了起来。
温深急道,“军医说姐姐醒来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吃饭喝水,还好我随时都准备着。”
说完,温深起身走向一旁的桌子端过了粥。
洛青青瞧着疑惑,她问道,“你的腿可是完全好了?”
几个月前,温深可是被洛青池叫人打断了双腿,在这种行军恶劣的环境下,洛青青担心死了温深,她差点以为温深的腿保不住了。
如果温深的腿真废了,洛青青得自责一辈子。
温深笑道,“好了,不过就是小腿骨被敲断了而已,没什么大碍。”
他说得轻松,洛青青听得却心酸。
当初如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受这样的罪过。
温深才十几岁,他都还未成年。
“姐姐先吃粥吧。”
温深一边吹着热粥,一边将粥往洛青青嘴里送。
她问着近来几日发生的事,温深便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