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紫苏儿哭出声来,满腹的委屈与心酸,让她直面陆云风,质问道:“为什么陆正则闯下的祸,要让你去承担后果?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我的相公!”
“苏儿……”陆云风一愣,愧疚之情越发的浓郁,他将人拦在怀里,疼惜道:“你放心,就算是娶了她,我最爱的仍然是你。现在父亲好不容易重用我,就算是为了我,牺牲一下好吗?”
紫苏儿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闹也闹过了,骂也骂过了,她知道,凭着她一个后宅的女人,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
就算她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让陆家改变任何的决定。
“云风,你记住今天说的话。我都是为了你,才会妥协。我是那么的爱你,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其他的女人……”紫苏儿越说越伤心,让陆云风也跟着心疼起来,不住的安慰她,轻言细语的模样,简直用尽了全身的温柔。
好不容易,等到紫苏儿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陆云风陪着她入睡。等看着她呼吸逐渐均匀的时候,这才悄悄的掀开被子,起身离开。
成为陆家少主之后,他的公务每天都很繁忙。这一次,若不是因为紫苏儿,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回来。现在将人给安抚好了,自然又要出去忙了。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陆云风轻手轻脚的离开,在走之前,还特意吩咐门口的人,动作小一点,不要吵醒了夫人。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床上睡着的人,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紫苏儿沉默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她的贴身婢女,这时也悄悄的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走了?”
婢女点点头,“少爷带着人离开了,应该是去了天机台。”
陆云风到底比不上陆正则,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陆飞鸿亲自来教导。虽然让他费了不少力,但比起陆正则那执拗的脾气,这个无比听话的儿子,倒是让陆飞鸿少操了不少心。
至少,不用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担心这儿子会不会在背后算计自己……
都说傻人有傻福,陆云风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被陆飞鸿看上,是因为他足够蠢笨。就像是现在,他方才小心翼翼陪着入睡的妻子,却是眼睛明亮的坐在床上,冷声的开口道:“那个女人,势必会嫁进来。让家里准备好,不要在这段时间闹事。”
她的眼神冷漠,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委屈的样子?不过是料定了以陆云风的性子,在看到自己露出那么伤心欲绝的模样时,会觉得愧疚,所以她才演了一场费心费神的戏。
现在看来,效果倒是还不错。
“是,小姐。”婢女退了下去,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她是紫苏儿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么多年,一直都跟在身边,主仆之间的默契,哪怕不用说得很多,也足以明白彼此之间的意思。
紫苏儿靠坐在床头,自嘲的笑了笑。原以为陆家家规森严,虽然冷清了些,但也好过其他的仙门,不用处处勾心斗角,如履薄冰。
但是现在看来,这陆家的后宅,已经要慢慢开始蠢蠢欲动了。先是一个白如月,那个时候隔岸观火,反正不会真的碍着她什么,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在外面越是任性,越是同白如月争锋相对,陆云风就会越爱护自己。因为在陆云风的心里,什么都想要同陆正则争一争。
就算争不过,但是也绝对不能够忍让。所以那段时间,虽然人人都觉得紫苏儿不自量力,想要同白如月斗,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惜,做了这么多,终究还是躲不过。
权力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了,就戒不掉。不管是陆飞鸿还是陆云风,这两父子在这方面,倒是相像得很。也难怪陆飞鸿不喜欢陆正则,毕竟那位明光君,可是最不像陆家的陆家人了……
锣鼓阵阵,鞭炮齐鸣,陆家接亲的唢呐,从白帝城的城墙根下,一直吹到了不归山上。张灯结彩,原本寡淡雅洁的山上,到处都是耀眼的红色。处处都挂着红布,贴着喜字,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为了弥补之前的退婚,这一次,陆云风与萧玉芙直接选了个好日子,便成亲了!
陆家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敲锣打鼓,将萧玉芙从萧家风光的接到了不归山。陆云风带着人,亲自御剑前去,那天走在路上,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一颗颗像流星一样的东西从天上闪过。一颗接一颗,让人应接不暇——那都是陆家前去接亲的队伍。
萧玉芙坐在喜轿里面,听着耳边热闹的声音,手里紧紧的捏着一个红色的大苹果。这苹果象征着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是临行前,母亲塞在自己手里的。
“到了陆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娘!”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萧玉芙的委屈与她的妥协,最终只有她娘看在了眼里。她疼女儿,知道女儿这一路不容易,也明白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的守在萧家,成为萧玉芙最坚实的后盾!
“娘,你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玉芙坚定的望着前方,不归山马上就要到了,她能够听到前面不同于萧家的口音,正在呐喊着什么。她的面容平静,双手却是直接掐住了那个苹果。
如果不是这苹果不能破,她鲜红的指甲恐怕都要陷进去,将这苹果掐成两半了……
“请新娘下轿!”
轿门被人踢了几脚,萧玉芙的脑袋上顶着一块厚重的红布,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她感觉得到,轿子落了地,然后有人上前来,将她牵了出去。
那是一双有着老茧的手,常年握剑的人,手上都是这么的粗糙,只有那个人是个例外。萧玉芙至今仍然记得,他握剑的手是那么的修长,就像是雨后的青竹,每根指节,都令人沉醉。
而不像现在,牵着她的这只手,很宽大也很厚实,虽然能够让人感觉到被包裹的安全感,但是却更令萧玉芙感到失落。
因为,她要的是那挺立在风中的青竹,而不是伫立在黄沙里的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