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儿,你莫要做傻事。小安大人对穷苦人家最宽容。娘带你去求他。”
说死容易,真死难。
文秀才抱着他娘哭了起来。
孟奇带人来到文秀才家。他推开门,就看见眼前一幕。
“小安大人真是神了。这文秀才果然要寻死。”
孟奇想起潘小安刚刚对他说的话,“孟奇,你快去把文秀才找来。
这家伙跑回家,要是寻了短见,咱们这一锅好饭,可是做不成了。”
孟奇见潘小安焦急,便飞跑着来到文秀才家。他拍拍胸口,暗道一声好险。
“你们是来拿我的吗?我跟你们走。但杨大碟是辽国人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文秀才,你放心。小安大人不会随意拿人,我们也不会随意拿人。
小安大人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不要多心,他不会因言罪人。”
文秀才心里一空,他倒头便拜,“学生愚钝,学生愚钝…”
“文秀才,你别哭。大人说你才思敏捷,出口不凡。明日让你去府衙报到,他有任务交给你。”
“啊?”文秀才不敢置信。这个结果,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明辨台。
“东昌府的百姓们,这明辨台是辩论是非之地。
不因言罪人,在这里永远有效。
在这个台上,可以有咱们大宋人,也可以有金国人,辽国人,西夏人,大理人等等。
咱们对他们一视同仁,所有话题都可以辩论辩论。
但唯独不能是奸邪之人,心思歹毒之人。”
台下众人听的明白。
“小安大人,小安大人…”
“都回家去吧。耽误你们这些许时间。活计没有做完的,明日要早起补上哦。”
百姓便嬉笑着散去。
忙碌之余,能够看上这样一出好戏,便是耽误些时间也无妨。
大宋百姓,向来喜欢看热闹。
六君子被潘小安战败。潘小安相信,这些文人墨客,能够消停一段时间。
“小安哥,这几人怎么处置?”
“前川,那杨靖歧视他人,不能轻饶。把他枷号示众一天。
木枷上要写好罪名。他是犯的歧视罪。”
“那其他几人呢?”
“胡老言是中暑,冷锋是闪了腰。他们都是富裕之家,请的起大夫。
这二人咱们不用去管。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杨大碟是辽国人,命人好好审问,他到底是不是奸细。
若是查明不是,就放他走。
这文秀才吗?我打算重用他。”
莫前川稍一琢磨,就知道潘小安的意思:“小安哥,二桃杀三士吗?”
“前川,不可以这么聪明啊。要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小安哥,你是个啥君?你只是个小农民。”
莫前川板着脸说。
这模样像极了莫紫烟。
“是啊。我只是个小农民。我要为这九州四方的农民,谋点福利。”
“小安大人,杨申来求见。”孟奇前来禀报。
他向文秀才传达了潘小安的话之后,就返回府衙。
杨申见他兄弟杨靖被抓,当然有些心塞。
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孟奇,你去告诉杨申,他兄弟的罪不大,不用如此慌张的找关系。
明日傍晚,那杨靖自会回家。”
杨靖大清早就被枷号在校场上。他的旁边被枷着的是杨大碟。
杨靖没有吃苦头,他斜眼看了一眼杨大碟,见他身上都是伤,便好奇的问道:
“杨兄,你这是怎么了?”
杨大碟感觉浑身酸痛。他张张嘴,“杨兄,小弟逞口舌之力,说自己是辽国人,但其实,我…”
杨靖却不在听。
杨靖是骄傲,是看不起农人。可他却不敢和辽国人扯上关系。
“这得亏是遇见潘小安。若是放在以前,恐怕自己一家子都得遭殃。”
“差爷,我想给我家二爷送点吃的。”杨靖家的管家走上前来。
他手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官差。
那官差却不接银子。
“小安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前来干扰惩罚的执行。
你家二爷,一天不吃东西没事。只有饿过肚子,才知道珍惜粮食。
只有珍惜粮食,才知道农人种地的辛苦。”
“管家,你回去吧。我这是罪有应得。你到傍晚时,再来接我。”
杨靖想想后怕的很。他想着,经历这次劫难,以后交朋友,可得注意点。
文秀才也是一早就来到衙门口。他看见杨靖与杨大碟,只装作不认识。
“孟头领,我来见小安大人。”
“跟我来吧”孟奇说的很大声,“你做的不错,小安大人估计能给你个好差事。”
文秀才一愣,“我啥做的不错?”
但他不敢问。
“文征拜见小安大人”
“文秀才不必多礼。在我这里不需要跪拜。”
“礼仪不可废”文秀才说道。
“你起来回话”
文秀才爬起来。
“你为何寻死?”
“小人冒犯大人,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但不是因为得罪了我。
你娘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二十载,你就这样报答他吗?
你娘一个人在地里干活,还要街坊邻里相帮,你对的起她吗?”
文秀才被潘小安说的低下头。
“放下这些虚伪的自尊和骄傲吧。脱下长衫能种地,穿上长衫做诗文,这才是文人该有的风骨。”
“小人知错了。小人谨记大人教诲。”
“回去吧。回去下地干活。等把地里的庄稼都种完,你在来找我。”
文秀才便告辞离开。
“小安哥,这文秀才会好好干活吗?”
“前川,路指给他。他走不走,是他的事情,不是咱们的。
现如今夏粮收获已经到了结尾。咱们也该启程去济南府了。”
文秀才出了府衙,急急忙忙跑回家。他真的脱去长衫,换了一身短打。
他刚刚走出家门,还感觉有些丢人。可当他走出巷陌,看见跟他热情打招呼的街坊。
他心里那点虚伪就慢慢消褪。
他走过打麦场,闻到麦子的香甜。他走到麦田里,闻到泥土的气息。
他看见佝偻着腰背,在地里捡拾麦穗的老娘。
文秀才的眼睛湿润起来。
“娘,你歇一歇。让我来捡吧。”
“我的儿,你咋来这里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