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孙神探当即挥起手臂,“啪”,又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出声呵斥:“娘的,胆子不小啊,现在还敢说谎骗老子,那就让来试试老子的刀快不快吧。”说着便把佩刀举了起来。
老太监吓坏了,立即开始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喊:“军爷,老奴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骗军爷啊。”
孙神探冷冷一哼,立即质问:“那好,老子问你,那些人说是来做准备的,可这么长时间一件事都没做,而你就在这边看着,难道就没有起疑?就没有进去看看?”
老太监哭丧着脸解释:“大人,老奴当然起过疑心,不过身处在这样的深宅大院,特别还是皇室,规矩就是天理啊。上面交代的话,作为下人,只能恪守不渝,谁敢反对质疑,况且老奴还只是一个看大门的,管家特地交代的,老奴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没有违抗的道理。所以老奴是真的没进过这座小院,真的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请诸位军爷明察。”说完便又开始“咚咚咚”地磕头。
李元吉一直死死地盯着老太监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直觉告诉他,这人没有说谎。不过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如果坐实,那这一切必然会与大皇子扯上干系,所以他不敢马虎,立即开口确认:“你说的管家姓甚名谁?可是大皇子府的管家?”
老太监立即回答:“自然是大殿下府里的管家,他姓王,叫王富贵。”
李元吉再问:“你刚才说了,这些年一直待在这座别院,那又是如何认得这位王管家的?”
老太监回答:“他是大皇子身边的老人,在府里有很高的威望,府里的下人全认识他。老奴这些年的确一直待在这座偏僻的别院,可早些年也是待在王府的,所以自然也不例外。”
李元吉立即追问:“留下来的那十几个人你之前可曾在王府里见到过?”
“没有。”老太监回答地很坚决,“那些人老奴一个也不认得,他们也绝不可能是府里的下人。”
李元吉问:“为何?”
老太监回答:“因为他们都跟凶神恶煞似的,一个个凶的不得了,那些天,见到老奴,别说问安打招呼了,连个好脸色都没露一个,王府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混人。”
李元吉继续问:“王管家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
老太监回答:“没有,他那天好像特别忙,连屋子都没进,就站在院子里给老奴交代了这些事,然后扭头就走了,老奴猜想他肯定是急着出远门。”
李元吉赶紧问:“何以见得?”
老太监回答:“因为他当时穿的特别严实,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就露了半张脸。老奴当时还准备把灯笼举起来好好看看来着,可刚看了一眼就被他当场训斥了一顿。”
李元吉立即抓住了重点:“你说他包的很紧?还不让你看?”
“对。”老太监回答,“他穿着一件大披风,戴着一个很大的帽子,把整个脑袋都包住了。”
李元吉赶紧问:“既然如此,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是他的?”
老太监回答:“老奴一开门他就自报了身份,虽然没摘帽子,不过老奴还是看到了半张脸,还有声音,也都是对的,错不了,绝对是他。”
问到这里,李元吉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便默默地站起身。沉思片刻后,突然下令:“立即启程!回城!”说完立即带着大部队快马加鞭地往城里赶,现在牵扯到了皇子,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去上报。
陛下此时正在碧瑶公主的陪同下在御花园里散心,听到李元吉求见,精神一振,当即召见了他。
传话的小太监一走,公主立即搀扶着父皇来到旁边的亭子内坐下,然后自己也顺势坐在旁边,换做平时,这时她肯定会主动选择回避,可这一回,却好像忘了这一茬。
陛下斜眼瞥了女儿一眼,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李元吉来到亭子下,见公主也在场,便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躬身抱拳:“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陛下立即问:“有进展了?”
李元吉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回答:“是有进展了,不过,尚没有真凭实据,所以,......”
陛下以为他害怕受到责怪,于是立即插嘴:“无妨,实话实说便是,朕不怪你。”
李元吉知道陛下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也不好多解释,便立即开口,将查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讲完后,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陛下的反应,然而,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任何回应,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头一抬起来,这才发现陛下正定定地盯着自己,脸色阴沉如水,极其难看,目光如炬,仿佛正在往外面喷着怒火,于是赶紧低下脑袋。
其实,李元吉讲到一半时,陛下、公主,连同站在后面的福公公便已彻底呆愣当场。对于这起刺杀的幕后真凶,他们也都进行过一番猜测,二皇子,六皇子,曾经活跃在民间的邪教组织,甚至是早已销声匿迹的南魏皇室的遗老遗少,他们都怀疑过,就是没有怀疑过大皇子。因为大皇子为人低调,素来宽厚和善,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跟谁起过争执,红过脸,他们实在没有怀疑他的理由。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地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人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老天还真是跟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公主立即朝父皇看过去,只见他正“呼呼”得喘着粗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臂甚至还在微微地抖动。
公主心中一痛,立即伸手握住父皇的手掌,轻轻地喊了一声:“父皇。”
然而陛下就好像没听到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对于他来说,这个结果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因为老大一直是他最放心、最满意之人。而且不久前刚下定决心,准备将其立为太子,如果不是这次的刺杀,说不定已经正式昭告天下了。现在这个自己最满意的人选居然变成了刺杀自己的真凶,他痛心、悔恨、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
见父皇越抖越厉害,公主慌了,立即提高声音:“父皇。”
陛下依旧没理她,但是却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手,朝桌子上的茶碗伸过去。
公主见状立即把茶碗端起来,送到父皇身前。
陛下接过茶碗,不过却没有喝的打算,只是定定地坐着。片刻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猛地站起身,“哗啦!”直接将茶碗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痛心疾首地喊起来:“装的,全是装的,逆臣贼子,大逆不道。”喊完身子一歪,直接朝着前面栽下去。
公主、福公公吓坏了,立即惊慌失措地喊起来:“父皇!”“陛下!”
还是李元吉反应快,见情况不妙,当即如风一般冲上去,一把将陛下紧紧地揽在怀里。
公主、福公公这才冲过来,一人搀住陛下的一只手臂。
见父皇低着脑袋,公主立即呼唤起来:“父皇,父皇。”声音哽咽不清,俨然已经哭成了泪人。
听了女儿的喊声,陛下这才慢慢地抬起脑袋。
公主见状当即猛松一口气,然后赶紧搀着父皇坐下。待父皇坐好,又赶紧站起来,定定地看着李元吉,问:“此事你可有把握?”
李元吉想了一下,回答:“臣刚才只是陈述事实,因为尚未对大皇子展开调查,所以臣没有把握。”
“你怎能......”公主觉得他很不谨慎,本想出声责怪几句,可转念一想,感觉他这么做并无什么不妥,便又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去查!”这时陛下突然开口了,“现在就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李元吉赶紧领旨,然后立即匆匆离去。走出皇宫,赶紧带着禁卫军朝大皇子府直奔过去。
经过近十天的宵禁和盘查,原本热闹的大街现在已经变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所以李元吉一行人跑得极快,没一会儿工夫就赶到了目的地。他先命令一队人马将偌大的皇子府团团围了起来,然后才带着剩下的人闯进府门。
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大皇子也走出客厅,就这样与李元吉在院子里正式见了面。
李元吉之前并未见过大皇子,不过见眼前这人穿着不凡,而且被一众下人如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间,自然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说实话,李元吉是有些吃惊的,因为眼前这人看起来相当和善,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息,像极了一位学富五车的文人墨客,如果在外面见到,他绝对不会将其与皇子联系在一起。
观察了片刻后,李元吉才迈步走上前去,然后抱拳一礼:“臣李元吉见过殿下。”
大皇子神色一顿,显得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原来你就是李元吉啊,嗯,果然不凡。”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