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蜡烛,李元吉又把脑袋伸进龙首内部,仔细查看着里面的内部构造,果然发现了用来固定弩的特殊装置,于是也更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查看完毕后又立即走回来,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伶人,突然厉声开口:“谁是班主?”
听了这话,一个中年伶人立即颤巍巍地磕头:“回军爷,小的,小的就是。”
李元吉问:“这龙首是谁负责搭建的?”
班主赶紧回答:“回军爷,是我们戏班的工匠。”
李元吉再问:“工匠人现在在哪?”
班主回答:“应该在家。”
李元吉立即扔下一本册子:“立刻把所有工匠的姓名、地址通通写下来。”
这班主二话不说,当即捡起册子“唰唰唰”得写起来,写完赶紧爬到李元吉身前,恭恭敬敬地举过脑袋。
李元吉接过来大致翻了翻,然后立即交给身后的侍卫:“快!立即派人去抓,一个也不能漏掉。”
“遵命!”这侍卫接过册子后赶紧跑开。
这人一走,李元吉又立马命人将这些伶人全押了下去。还有当时负责监工的那一批侍卫袍泽,也被他下令抓了起来。他自然不相信他们会参与刺杀,不过这件事过于重大,无论如何他都有必要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番,而且就算没参与刺杀,渎职失职的责任也肯定躲不掉。
过了一会儿,刑部、大理寺、宫内的侍卫亲军、宫外的禁卫军的负责人全都赶来给他报了道。
突然成了这么多朝廷大员的领导,李元吉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不过毕竟见过大场面,所以也不怯场,当即气定神闲地给各个部门分配了任务。
侍卫亲军是守卫皇宫的,自然负责皇宫内的侦查和善后工作。刑部、大理寺则负责宫外的侦查和嫌疑人的审问。禁卫军的职责是守卫帝都,自然负责宫外的戒严和抓捕。这番安排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干的全是自己最擅长的工作。
李元吉自己则找了个宫殿,搭建了一个临时指挥所,为各个部门的工作进行协调和监督。
刚开始见到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时,这些朝廷大员的内心都不禁一阵阵地打鼓,这可是混进皇宫刺杀陛下的大案,可不是什么小事,难免担心这么一个嫩小子能否胜任得了这份工作。但是听他三言两语就把各项工作安排地井井有条,便立即把心里的担心和怀疑偷偷压了下去。
有了禁卫军的加入,抓捕工作当即快了一大截,不出半个时辰,除了一个死亡的,其他参与过戏台搭建工作的工匠,甚至连同他们的家属都悉数抓进了刑部的大狱。
得知有工匠死亡的消息,李元吉当即坐不住了,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几队人马朝事发地赶了过去。他明白,这人恐怕就是这件刺杀大案的关键所在。
这工匠住在城南,等赶到目的地已是午夜时分,不过他丝毫不敢耽搁,立即投入进了现场的勘察工作之中。
来到工匠家门口,他先四下打量了一下这片井然有序的居民区,然后才迈步走进去。
一走入客厅,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可毕竟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还特地抽动鼻子闻了闻。闻完,脑子里便有了一个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的初步判断。
见李元吉走过来,几个侍卫立即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礼:“大人。”
李元吉微微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不过也懒得说什么,直奔主题:“人在哪里?”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侍卫立即回答:“在里屋。”说完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元吉立即走过去,一走到门口便看到一大摊极其醒目的血迹,血迹的中央则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
这名侍卫也立即跟过来殷勤地介绍:“大人,这人叫杨春,我们来时人就躺在这里了,卑职简单查看了一下,一刀封喉,应该是他杀。”
李元吉只是微微点了一下脑袋,没有接话,然后指了指满地的血脚印,问:“这是凶手留下的吗?”
听了这话,这侍卫老脸一红,立即支支吾吾地解释:“是,是我等检查伤势时留下的。”
李元吉感觉一阵无语,立即下令:“你带着兄弟们回宫去吧,这里现在由刑部的人接手。”
这侍卫也不敢说什么,立即抱拳领命,然后便老老实实地跑出去交接工作去了。
李元吉踩着脚印小心翼翼地走到老汉身前,见他双眼圆瞪,嘴巴大张,而且里面满是血水,心中便已了然,这正是出血加窒息的典型特征,然后伸手拨了一下伤口,切口整齐,确实是利器一招封喉所致。
检查完伤势,他立即走出房间,对着等候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差役抱了抱拳:“孙大哥,有劳了。”
这差役不是普通人,是刑部赫赫有名的神探,这是他出发前特地从刑部要过来的,因为觉得查案还是找专业的人靠谱一点。
这中年差役只觉得一阵受宠若惊,立即抱拳客气了一番,然后才迈步走进房间。
李元吉则抱着学习的心态默默地站在后面,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检查完尸首,这中年差役又站起来四处走四处看。
李元吉就一直安静地跟在后面,也有样学样地观察着各种蛛丝马迹,别说,还真感觉获益匪浅。
转到后面的小院子,见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两人这才停止了侦查工作。
李元吉立即问:“孙大哥,怎么样?”
中年差役赶紧汇报:“大人,这人的死确是利器割喉造成的出血和窒息导致的,从血液凝结的程度看,死亡时间大概在傍晚时分,也就是陛下遇刺之前。卑职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室内不存在打斗的痕迹,门窗上也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所以,卑职猜测应该是熟人作案。另外,从屋子里的设施和生活痕迹看,卑职猜测这家里应该还有六名家属才对。卑职认为现在这六人的下落至关重要,所以建议大人立即派人全力寻找。”
李元吉刚才就跟在他的身后,亲眼目睹了他的探查经过,也大致猜到了一些情况,所以,二话不说,立即下了集结的军令,下完又赶紧问:“可是这六人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该如何搜寻?”
中年差役立即回答:“任何人、任何事但凡存在过自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先从左邻右舍开始打听,卑职觉得肯定能得到蛛丝马迹。当然,这事我们刑部自然更拿手一些,所以大人只管交给卑职,只希望大人能分配一些人手给卑职。”
李元吉二话不说,当即给他安排了两队人马,然后又立即补充:“作为工友,我想那些工匠或许也知道些情况,孙大哥,你去找人,我则去刑部帮你问问。”
中年差役眼睛一亮,赶紧抱拳表示感谢,之后立即带着人匆匆离去。
李元吉跟留下来的差役仔细地交代了一番后才上马离去,他觉得夜晚勘察得还不够详细,明天或许还得再来一趟。
来到刑部,李元吉果然打探到了一些重要信息,首先,这杨春并不是简单工匠,而是工头,那龙首正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其次,他家里果真还有六名亲属,分别是他的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孙子、孙女。
李元吉心里既惊又喜,便立即命人绘制了六人的大致相貌,然后第一时间给孙神探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立即返回皇宫,与另外几个部门沟通了一下相互打探到的信息。忙完,这才颓然瘫坐下去,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当真把他忙坏了。
等李元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已是深更半夜,然而一家人一个也没有睡,见他回来,立即围上去,逮着他左看右看,又是嘘寒又是问暖。
李元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干什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李夫人则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用责怪担心的口气问着:“你这孩子,还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呢,怎么现在才回来?出什么事了?我们还想出去找你呢,哪知一出门才发现外面都是兵,说是宵禁了,任何人都不得出门,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李元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才将这件事和盘托出。
“什么!?”他一讲完,李大人当即喊了起来。
李夫人几人也直接呆愣当场。
这也怪不得他们没见过世面,是入宫刺杀陛下这事确实过于惊世骇俗了。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李夫人又赶紧问:“一个工匠,为什么要刺杀陛下?”
李元吉回答:“我哪里知道?不过既然会被人杀人灭口,那后面肯定还有幕后之人。”
李夫人又是一阵惊叹:“我的天呐!陛下都敢刺杀,这些人到底是咋想的?”
李元修突然接过话题:“能咋想,肯定是想那个座位了呗。”
“哪个座位?”李夫人愣了一下,之后才恍然大悟,“我的天,你说的是皇位!这么说来,那幕后之人岂不就是皇.......”
话刚说到这里李大人突然出声打断:“好了,别说了,慎言慎行,要不然就会祸从口出,特别是这个时候。”说完又郑重其事地盯着李元吉,“尤其是你,你肩膀上的这个担子可非同一般,你现在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让无数人掉脑袋,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万不能信口胡说妄下结论,明白没有?”
“明白了。”李元吉严肃地点了点脑袋。
见父子俩聊完了,李夫人这才接过话题:“吉儿,你这个一等侍卫是几品啊?”
一听这话,李大人大感无语,立即摇脑袋,然后赶紧走开,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合时宜。
李夫人自然看到了丈夫的反应,立即回怼:“问问怎么了,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
李元吉则赶紧转移话题:“娘,还有饭没有啊,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话果然管用,李夫人听完立即拉着青竹奔厨房去了。
吃完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李元吉立即爬上床呼呼大睡起来。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