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贤走进宿舍的第一瞬间,就有了一种自己好像走错了宿舍的感觉,要不是自家的宝贝姑笑意盈盈的站在面前,他真的会退出去一步,好好看看门号,到底有没有走错。
“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你就弄了这么多东西啊,感觉换了间房似的。”
霍川贤一脸惊叹的走了进去,随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他俩过来的时候到底带了多少东西,霍川贤自己心里有数,但是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原本简单到空旷的宿舍一下子来了个大变样,有好几样东西都是这个小县城都买不到的,到底是哪里来的,不用问他就知道。
肯定是他家小姑娘从空间里面掏出来的。
“拿这么多东西出来,不会惹小表叔烦吗?”霍川贤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身份虽然过了明路,安家的长辈也都默认了,但这还没结婚呢,小姑娘就天天的从娘家往他这搬东西,这事儿终归是不太好的。
“怎么会!”安温雅牵扯霍川贤的小手往中间走了两步,笑着解释:“空空不会管这些的,空空说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当然啦……”
安温雅转身面对着霍川贤,笑眯眯的贴了过去,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肢,眉眼中满狡黠灵动的目光,仰头看着男人轻声说道:“当然啦,要是不小心喂了白眼狼,空空会自己出来亲手拔了那匹狼的狼皮。”
明明是被威胁了,但是霍川贤却动作自然搂住怀里的女孩,低头看去满眼的温柔与宠溺:“哦,这么吓人啊。不过没关系,我会帮小表叔一起看着你,不会让那些白眼狼有机会靠近我媳妇的。”
“切,美得你!”安温雅笑着翻了个白眼,随后指着窗户边上的沙发、茶几说道:“这套沙发和茶几我觉得摆着挺好看的,以后有同事领导来串门的时候,还有个地方坐,至于来源你自己解释好了,上面没有任何商品和商品号,不用担心被怀疑来路不明。”
“行,放着确实挺好看的,我媳妇的眼光就是好,我刚搬回来,晚上下班就回村里去,这两天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等过了几天之后,就算是有人问起,我也可以说是晚上的时候托朋友从沪市那边带过来的,窗帘也是你自己缝的?”
这事儿对于霍川贤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一套沙发、茶几而已,没有人会去闲的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
“是啊,窗帘、阳台门帘和柜子上的台布都是我自己缝的,好看吧。”安温雅仰着小脸,眉眼中满是小得意。
“好看!”霍川贤笑着揉了揉自家可爱的小媳妇的头,随后转身看向那两个新柜子,眉头微挑:“这也是空间里面搬出来了?”
“这个不是!”安温雅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是我上午去废品收购站里面找的,觉得挺合适的就搬回来了,哦,对了,你知道废品收购站开大门的那位老大爷是谁吗?感觉不太像是普通人。”
霍川贤对于安温雅识人、看人的敏锐丝毫不觉得惊讶,当下便点了点头:“那位是周老,从京市那边下放过来的。听说以前是京大的化学系教授,虽然没当过兵,但曾经也跟着地方部队上过战场杀过敌,而且在化学科研的领域有着极高的贡献和地位。”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下放到这里来?难道不应该好好保护起来吗?”
安温雅眉头微皱,对于这种做法越发不满,完全不知道背后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国家越来越强难道是犯了他们家的忌讳吗?
然而霍川贤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大手轻柔的抚了女孩的长发安抚,轻声说道:“雅雅,你换个角度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让周老来这个小县城,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安温雅面色一愣,瞳孔微缩,一下子就明白了霍川贤的意思。
“我之前听说周老的妻子在京市的时候就去世了,唯一的女儿紧接着便跟着失踪,之后周老便被下放到了这里。来了之后也只是在葵花大队那边住了一段时间,县长就直接安排他去废品收购站看大门了。
这个工作对于别人来说工资少,福利差,连过年过节的劳保待遇都少的可怜,但是对于一个被下放到这里的老人家来说,可比在牛圈里面受苦强多了。
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废品收购站里面单独的小院房屋,听说里面火炕、炉灶一样不缺,单独隔出来的那个小院还能种点菜,养两只鸡呢。
另外据我所知咱们这个县的县长其实是个人不错的,看起来低调,但却是个正直有头脑的人。
就是因为有他盯着,周老每个季度的劳保从来没少过半点东西。”
听完霍川贤的这些分析,安温雅越来越觉得有可能,脸上原本浮现出来的愤恨一点一点消失。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小婶下放之前也是京大的教授,不知道她认不认识周老。”
“雅雅很喜欢那位老人家?”
霍川贤拉着小姑娘走到床边,自己先坐了上去,随后将小姑娘拉到了自己怀里,双手掐着对方的小细腰轻轻一提便直接将人提到了自己的腿上,让对方舒舒服服的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安温雅抿着小嘴,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有点,感觉他跟爷爷很像,虽然一个行军打仗,一个搞学术,但感觉上就是很像一种人。无论发生任何困难,都会以一己之力为家人支撑起一个安全的领域。
只不过爷爷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个任何人都打不倒的巨人。今天看到周爷爷,就觉得哪怕对方坐在废品收购站里面,也有一种身处高位,荣辱不惊、坦然自若的感觉,可是在某一个瞬间,我在老爷子身上察觉到了一点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
安温雅眉头微皱,想到那一瞬间察觉到的情绪,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落了下来,侧头轻轻的靠在霍川贤的怀里,轻叹一口气。
“不喜欢那位老爷子出现这种情绪,而且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听你说完他的事情,我更觉得如此,那样一个对自己的国家忠心,利用自己所学尽心尽力做出贡献的老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我想让他好好地活着,活到重新见到希望的那一天。”
安温雅抬起头看向霍川贤,抿了抿双唇,接着说道:“我知道,咱们的国家病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会痊愈。
我也知道,在这场病痛当中,有很多曾经为了这个国家做出很多贡献的人遭了难,可能会有人对这个国家已经失望透顶,甚至痛恨,但我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给我们的国家一些时间,也给咱们的祖国一个机会。
我的爷爷一直在为此努力着,还有很多人都在努力着。
总有一天,阳光会重新普照我们说生活的这片大地,病痛会痊愈,黑暗会散去,黎明终会到来的。
我也在时刻等着我的那些早早便离开的家人重新回来。
在此期间,我虽然没办法救下所有人的人,但是若是遇到了,我想尽力而为,起码可以在有需要的人伸一只手,让他能活着。”
比如,在察觉到那位老人机心如死灰的时候,偷偷的塞过于一包甜滋滋的绿豆糕,吃上一口子,心里能不能甜一些。
这边有人盼着多年未见,甚至连容貌都早已忘记的家人回家。而在遥远的港城,一栋精致典雅的小洋楼门外,一位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三件套的年轻男子正抱着一箱沉甸甸的的东西快步走到小洋楼门前,都来不及把东西放下再去开门,而是直接用脚踹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进去,还没等看见人,就满是激动的喊出了声。
“姐,你快下来,有东西给你。”
就在年轻男人刚把手里捧着的那个的大箱子放在一楼客厅茶几上的时候,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便传来了哒哒哒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一名面容姣好,妩媚却不妖艳,娇俏却不失温雅的年轻美人缓步走了下来。
女人身材婀娜多姿,皮肤嫩白细滑,一身莹白色旗袍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古典的柔美感,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高高盘起用一阵白玉簪子固定在脑后。
女人身上没带什么华丽的饰品,但那股由内而外的天生矜贵缭绕于身,根本不需要再添加任何昂贵的首饰装点,就足以显示出女人的高贵,那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任何珠宝砖石可以媲美搭配得来的贵气。
这女人很美,美到足以让所有看见她的人惊艳,但那种美却不带任何攻击性,反倒因为学识和家教养出来的文雅气息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和书卷感,多了几分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亲近的亲和力。
但是女人的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却又有着贵而傲的冷然气势,又同时让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观,不敢近渎。
明明是一个人,却有着一身与外表互相矛盾的气质,但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环境和人塑造了她。
而那张娇艳到足以让人惊艳的美人脸,竟与原来遥远大陆东北的一个下乡女孩,有着近乎七八分的相似度,只不过一个成熟美艳,一个还略显稚嫩娇柔。
这会儿,女人一边步伐优雅缓慢的往楼下走,一边看向一楼大厅中的幼弟,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流水,好听的让人心中破防。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急切,小心父亲看见了又要训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万事该学会冷静的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年轻男人无语的撇了撇嘴角,不过对于自家这个看起来脾气好,也只是看起来好脾气的姐姐,他是真不敢有半点反驳,这要是把他姐惹生气了,那就不是父母双方混合双打了,起码还得加上他大哥和二哥一起,哦,对了,还有两个嫂子在旁边助阵插刀。
弄不好,他那两个宝贝侄子也的上来找机会踹自己两脚。
家里团宠,惹不起,惹不起!
年轻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看着慢慢腾腾下楼,好像任何人都没办法引起情绪波动的姐姐,轻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是我的错,姐姐。不过……”年轻男人指着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大纸箱子,轻声说道:“这是我刚拿回来的,是从河对岸送过来的,原本的包装已经拆掉了,不过听那边的人说……是从东北那边邮过来的。”
“你说哪里?”
原本一副泰山崩了都不带搭理一眼的美丽女人,听到弟弟的最后一句话,浑身一阵,难以置信的看过去,那双眉目中竟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紧张。
年轻男人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大陆那边的,东北!”
女人到底一口气,双腿瞬间软了几分,险些一下子坐到楼梯上,下一秒便快步下楼,那原本节奏缓慢稳重的高跟鞋落地声此时变得慌乱,几步路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来。
年轻男人吓的一个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险些摔下来的姐姐,吓的脸都白了。
“你小心点,你身体本来不好,急什么,东西又不会跑。”
女人抓住弟弟前衣襟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抬头的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含在眼圈中,再也没有了刚刚端庄优雅。
“囡囡,是我的囡囡。她爸说家里把她送去东北下乡了,一定是囡囡。”
年轻男人眉头微皱,表情也是一愣。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个宝贝外甥女去了什么地方下乡,所以刚刚才会那么激动急切,只是这会儿突然又有点不敢确定了。
他怕他姐失望。
虽然他们现在在港城,但是多少也了解一些大陆那边的情况,况且他姐夫应该不会轻易把地址告诉几个孩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