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侯爷来得快,但这莲公子实在是太不中用,已然撒手人寰,断了气。
姜云容看着气得全身发抖的白侯爷,一句话就止住了白侯爷想要杀人的举动:
“白侯爷可是要杀本宫?杀了本宫,白家要再找传国玉玺,说不得又要再花上一百年呢。
白侯爷可别这样看本宫,吓人得很。本宫胆子小,可经不得吓,被吓着了,说不得就效仿姜氏先祖,以身殉国而去了。”
白侯爷丢开那已死得透透的,无用了的姜公子,怒极反笑:
“好,好,好,是老夫眼拙,倒未看出公主殿下有这等本事,看来,公主殿下知道这传国玉玺的下落?”
姜云容拿手帕擦干净手指上的血,答得轻快极了:
“知道啊,本宫还看过呢,要不本宫给侯爷画个传国玉玺的画像?先说好啊,本宫画艺不佳,未必能画得一模一样。
白侯爷你也别生气,侯爷心中所愿,这姜公子能给侯爷的,本宫也能给。
而本宫想要的,不过是让侯爷放几个人罢了,很划算是不是,白侯爷?”
白侯爷看看她,冷笑道:
“你一个女人,如何代表姜氏正统登基?”
姜云容笑了:
“能与不能,可就要看侯爷的本事了。反正本宫只是暂时帮侯爷担着这皇位,这皇位终归总还是侯爷的。”
白侯爷沉思片刻,筹划多年,已到这最后一步,难道要功亏一篑?
也罢,且留她项上人头几日,不急于此刻杀她。
终究白侯爷还是舍不得这心心念念的正统二字,便是担些风险,也要将这白家先祖未做成的事办成了,于是道:
“老夫改主意了,不要三年,三天后,朱氏退位,你登基后即昭告天下,禅位于我,不要耍花招。”
姜云容笑得纯良极了:
“这是自然,本宫一个女人,要这皇位做什么,自然是要还给侯爷的。本宫要的人,现在就要,白侯爷,请吧。”
……
京城出海口,姜云容终于看到了半年未见的太后,太后清瘦了许多,但精神状态还好。
太后毕竟在朝中根植多年,正式事成之前,白侯爷要用太后下发旨意,牵制百官,以免百官暴动,便未曾动她的性命。
姜云容抱住太后,眼泪已落了下来:
“娘亲,保重。”
太后不动声色地接过姜云容塞到手心的玉佩和纸条,擦掉了姜云容的眼泪:
“宝儿,保重。”
然后太后放开姜云容,头也不回地,和静王及长宁郡主上了雷电号,雷电号全速开出港口,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见太后如此干脆利落,白侯爷在旁边大笑道:
“公主用自己的命换太后的命,太后却不顾公主,当真自己逃命去了,如此无情无义,公主可伤心?”
姜云容回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侯爷连皇后都能杀,说到无情无义,天下无人能及侯爷万分之一。”
白侯爷听完,笑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主,不,皇上,该准备你的登基大典了。”
……
这几日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皆是安乐公主的身世,那可是,话本子都写不出的离奇。
“哎,你看黄榜了吗?难怪一直传那姜氏公子,面若好女,原来姜氏皇帝竟然就是安乐公主。”
“先皇为何要认安乐公主为义女,皆因这安乐公主就是前朝姜氏后人,正统皇氏血脉。”
“什么先皇杀人夺妻,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的谣传,明明是安乐公主年少失怙,先皇才将姜氏孤儿寡母接进宫中照料,为的就是谢罪啊!”
“既然连朱氏自己都认了,安乐公主又有传国玉玺在手,这正统血脉,定是错不了了,前朝也有女帝登基的先例,安乐公主登基称帝,也是合情合理。”
姜云容看了白侯爷发的黄榜,不得不承认,论起胡说八道,白侯爷的确是有本事的。
……
到了朱氏正式退位大典那日,满朝文武,皆在那太和殿前,跪听朱岳祭告天地和先祖,陈述朱氏罪过,宣布退位。
姜云容一直在等,朱岳是否会效仿先贤,以身殉国,或者指着白侯爷的鼻子骂他是反贼。
但没有,白侯爷不知在朱岳身上用了何种手段,姜云容只看到一个舍不得性命的懦夫,而这些却没有换来白侯爷的留情,依旧换来一个被白侯爷鸩杀以谢罪的命运。
朱岳退位大典结束,便是姜云容的登基大典。
当姜云容将传国玉玺拿出来时,白侯爷眼中那觊觎的眼神,几乎化成实体粘到了那传国玉玺上。
礼部尚书,孔氏当家人和国子监祭酒依照古籍所说,验过真假后,当场宣布,传国玉玺为真,安乐公主正统身份千真万确,理当继承大统。
当姜云容穿上龙袍,坐在龙椅上,听殿下众人跪称万岁的时候,仅白侯爷一人,自始至终未曾行这跪礼,而是站在姜云容身侧,昂首看着这众人臣服的景象。
当姜云容按流程说着众卿平身时,她听到耳边一个比她更大的声音说着:“众卿平身。”
几声惊天巨雷就是在这时响起的,伴随着这声声巨雷,还有那四起的火光,以及从远及近的厮杀声。
白侯爷一下子拔出了剑,拉起姜云容喝问道:
“哪里来的兵!你哪里来的兵!”
姜云容任由白侯爷将她拉过去,笑道:“自然是我廉州兵士。”
姜云容出发的第三天,从港口听了小皇帝这发疯一般的操作,便通过无线电和薛康联系,用发动机改造过的十几条采珠船,足足运了几千廉州兵士和几十台火炮上京城。
既然是救命用的船,她又怎么会只做一条呢?
姜云容给太后的玉佩和地址,便是信物和兵士藏身的薛家京城产业之地。
白侯爷以为姜云容是通过八百里加急的驿馆回的京,才回来的这么快,哪里能料到,世道变了,这世间还有能在几日之内,将几千里之外的兵士运到京城的快船呢。
姜云容顺着白侯爷拉她的势,将一把上好弹药的火统抵在白侯爷的腹部,扣响了扳机。
而白侯爷手中的剑也朝姜云容心口扎去,然而这新皇竟然真像是那真龙护体一般,他手中利剑,竟扎不进去。
殿外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白侯爷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一把将姜云容甩开。
白侯爷口中鲜血喷了出来,愤怒地喝道:
“妖女!妖女!禁军呢,都是废物,是谁把人放进来的!”
……
白亭山站在城墙上,看着如潮水般的兵士涌入宫中,看着朱星扬杀入禁军之间,如入无人之地,沿途人头滚滚,到最后他身边竟然如真空一般,再无人敢近他的身,无人再敢拦此等如天神下凡般的猛将。
宫门深厚,便是用火炮要轰开,也需要些时日,但如果有内应将人放进宫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亭山朝着太和殿的方向,向着天地,敬了一杯酒:
“妹妹,今日是你头七,你可回来看到了,黄泉之路,是否寂寞,哥哥送父亲下去,陪你一程,可好?”
朱星扬杀进大殿,喝道:“白宁臣你个狗贼!拿命来!”
刚刚站起来,痛骂姜云容妖女的白宁臣顿时人头落了地。
姜云容手中拿着火统对着朱星扬,并没有放下,而且问他:“朱星扬,你可是来杀我的?”
朱氏江山,一夕易主,朱星扬要杀她,也合情合理。
朱星扬看看大殿的一片狼藉,问道:“姜云容,你呢,你可要杀我?”
朱氏江山又变成了姜氏的江山,他成了前朝余孽,姜云容要杀他也理所应当。
朱星扬看着姜云容放下了火统,笑了:
“我觉得吧,当皇上这件事,你该当会做得比我好吧,每日三更睡,五更起,这样的活,我可干不来,你可要好好干呀。
后会有期,姜云容!”
朱星扬深深看了她一眼,长刀往身后一收,背对着她摆摆手,大刀阔斧地离开了太和殿。
姜云容追出去,眼前只余满地躲避的百官,远处火炮轰隆隆的巨响,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康大人率领廉州兵士围了上来。
这闹哄哄的天地间,再无那朱星扬了。
……
后史书记载:
魏献帝退位,还朝姜氏,安乐公主即位,是为平文帝,平文帝一生,在位七十载,励精图治,轻瑶薄赋,以德化民,海内安宁,海外臣服,后世鲜能及之。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