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珍珠都还没长成型,薄薄的一层,但已经能看出来,珍珠的雏形了。
薛康这半年,安排了几百个采珠人,分成不同的组,把之前姜云容写的法子一一试过去。
有成功的,有失败的,虽失败的居多,但只要有成功的,再复制,再成功,接连三次,这法子便是成了。
姜云容看了这珍珠,激动得当场就要去看南珠的养殖场。
薛康既然来找姜云容,自然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见她如此着急,便问道: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何不先行休息,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看?”
姜云容等不及,这就要走:
“走走走,不等了。”
等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完了完了,太可怕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身边人影响着,居然也变卷了!
按她以前躺平的性子,今天怎么也得吃吃喝喝睡大觉,缓一缓才办正事呀。
但既然出来了,姜云容也没有回去的道理,心想,看完养殖场就回去,绝对不能再卷了。
薛康安排的养殖场,在一个避风水缓的湾口,岸上是密密麻麻养珠人的窝棚,水面则是一望无际用木头做成的珠田。
姜云容大致扫了眼在珠田劳作的养珠人,以女人,少年和老人居多。
见了薛康来,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跑过来。
老婆婆紧张地朝薛康行完礼问道:
“薛大人,我和香儿,真的可以走了吗?”
薛康笑道:
“是,老人家,安乐公主金口玉言,绝无虚假,你与你孙女的户籍已从旦籍转成良籍,自此已是自由身,你们可以走了。”
老婆婆抱着小孙女,当场千恩万谢,大哭起来。
旁边的采珠人围上来,无不艳羡,口中纷纷议论道:
“薛大人说的居然是真的!第一个种出南珠的,居然真的能从旦籍转良籍!自从合浦成了安乐公主的封地,我等旦民,有救了呀!”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再用用心,天啊,居然是真的,我也好想转良籍!公主殿下真是仁善爱民!”
“快,快,妞子,我们们也快回去养珠子,薛大人说了,每月考评前三之人,全家都能转良籍,咱们丢了这个第一,可不能再丢这个前三了!”
……
采珠人的议论纷纷,薛康只当不知,又对那老人家道:
“不过……”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紧张地看着薛大人,担心这天大的好事又起什么波折。
老婆婆抱着小孙女,紧张地全身都在发抖,眼神中的诚惶诚恐几乎都要溢出来,只怕那巨大的喜悦只是一场空欢喜。
难道薛大人所说的话,不过是在戏弄她们吗?
老婆婆颤着声问:“大人,不过,什么?”
薛康看着姜云容,笑着说道:
“老人家,不必紧张,此乃安乐公主,安乐公主仁善,特意示下,老人家你转为良籍后,若无处可去,也可继续为公主养珠,每月按例领取工钱。
若老人家有意,可去找兴管家签契约,每月可得一两银子。”
这下现场不仅是议论纷纷了,简直就是炸开了锅,以前他们旦民不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珠,有时候没采够朝廷规定的珠税,还要倒给钱给采珠官才能免罪。
现如今,不仅能安安稳稳地做些养珠的活,还有机会转良籍,还有机会拿这么多的工钱!
现场的采珠人纷纷跪地,对安乐公主是感恩戴德,称颂不已。
薛康小声对姜云容道:
“薛某僭越,借殿下名头行事,请殿下恕罪。”
姜云容看看他,叹口气:
“薛大人,以后不必如此,我教你养珠之法,让你做这些事,只是因我有能力做这些,而这事儿又正好到了我眼前,不是为了这些虚名。”
平心而论,薛康这么做,非常正确,这老人家能养出珠子,是第一批养南珠的技术人才,正应该高薪留下,怎能放跑了,当着众人的面说,也是给众人一个盼头。
身份和银钱,有了这两项诱惑,采珠人自然会更卖力更尽心地养珠子。
只是被这么多人跪地歌颂,压力好大呀,姜云容真心有点不习惯。
薛康知道啊,殿下不在乎这些虚名,可他在乎,他恨不得让世间人人歌颂殿下的良善,为殿下捧着献出他们的真心和忠诚。
但这些薛康自然不会与姜云容说,他温柔地道歉道:
“是,是薛某自作主张了,请殿下恕罪。”
见他如此自责,姜云容同样不习惯:
“不是,不是,我也没有怪你,你可不要多想呀,你做的很好,我该赏你才是,你想要什么?可与我说。”
薛康更温柔地笑着,嗯了一声:
“只要是殿下给的,不论什么,微臣,求之不得。”
岸边的海风吹到薛大人的身上,长发和红衣都在风中微微飘起,风采卓然,直如仙人一般。
在采珠人一声声高唱赞歌的歌颂声中,让姜云容有一种,薛大人要飞升一般的错觉。
她赶忙移开眼神,咳嗽两声:“那这赏赐,等你想起来再找我要,我们赶快去看珠子吧。”
薛康见她眼神躲闪,笑容更甚,口中却规规矩矩,恭恭敬敬道:“殿下,这边请。”
两人坐船到了珠田边,提前安排好的采珠人战战兢兢地把挂贝壳的绳子提了起来。
绳子足有几十尺长,上面挂着串好的贝壳。
贝壳中是否有珠子,不到打开,谁也不知道,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担心万一打开没有,公主殿下怪罪,采珠人拿了刀要去开,手都在抖,连开了两下,手打滑,都没打开。
薛康接了他的刀:“我来吧。”
采珠人忙跪卧到一旁,口中求着饶命,被随侍一边的兴儿给提到一边免得他聒噪。
现场安静下来,薛康取了刀,姜云容屏住呼吸,盯着他手里的贝壳,咔嚓一声,贝壳开了。
没有!
薛康手上不停,连开三个,好在三个中,后两个都有。
此事成了!
既此事成了,就没必要让采珠人再每日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珠了,回公主府的路上,姜云容都在考虑,这一万六千名采珠人要如何安置。
还没进公主府,大街上,一个满身带血的人奔到她面前,扑通跪下了:
“公主殿下,救命!微臣乃廉州指挥使孙茂,静王世子要杀微臣,求公主殿下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