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和静王府斗得不可开交,对于言官弹劾的这些内容,太后却不是很在意。
太后拿了姜云容手中的折子看,笑道:
“这一看就是静王安排的人,静王也真是,编个故事,弹劾个人,也编得这么好听,这都不知道该说他在骂人好,还是在夸人好。
白宁臣其人哪有这么义薄云天,白侯爷贪财好色,又心胸狭隘,让他冒着这么大风险,又没什么好处,只为着知己间的义气,就行这偷梁换柱之事,只怕是难。
这言官不如说,这白宁臣是收了乔家的银子,才犯下此事还可信些。”
太后又拿了弹劾贺家的折子,看得是直摇头:
“这白宁臣上哪儿找的人,写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全是子虚乌有的可能,说不定,万一,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
贺家的忠心,哀家还是信的。
哎,也怪年前,星扬这小子,非得去招惹了白家,让白侯爷下不来台,这白宁臣呢,气性也真是大……”
下面的宗亲和掌兵的侯爷,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太后也觉得没什么,闹一闹,吵一吵,都是常事,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那才叫糟糕呢。
太后便将这些折子丢开,对姜云容道:
“宝儿,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每天这朝廷上骂人的折子,你弹劾我,我弹劾你的,都是常事,且让他们闹去。
你且稳坐钓鱼台,这些弹劾的折子先各自发下去,让他们自辩,晾一晾他们。
待他们惶恐不安时,再温言相劝,赞一赞他们的忠心,讲一讲你的信重,他们便自会感激涕零,为你献上忠心,为你卖命了。”
太后讲的便是打个棒子给颗枣的做法,日常经常这么教导姜云容。
在太后这潜移默化的熏陶之下,姜云容有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地,对着琉璃也冒出一句本宫出来,把她自己也吓一跳。
太后养大了她的眼界和气性,什么王公大臣,在她眼中,失去了神秘感,也失去了阶级感。
否则当面和皇上撕破脸这种事儿,她刚来的时候,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刚来的时候,她连嬷嬷的气都得默默受着,现在却连皇上的气也不肯受了。
她终究和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相比,不太一样了。
……
太后丢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折子,反倒跟姜云容说起另外一件事儿:
“宝儿啊,你也十九了,之前你不在娘的身边,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儿,马上就是会试了,娘想给你选个……”
姜云容一听就觉不对,心想,来了,来了,它来了,在哪里都逃不过的催婚,居然还能跟到这里来。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对太后撒娇已经用得比上次好了,很自然地就挽了太后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说:
“太后,我不想嫁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就留在太后身边,不嫁人好不好。”
太后笑着拍她的手道:
“说的什么胡话,嫁人和留在娘的身边,又不冲突。
宝儿你不要怕,便是嫁人,也是这驸马嫁给你,驸马尚主,不是你嫁给驸马。
成亲之后,你与驸马就住在公主府里,便是他父母见了你,也要磕头行礼,无人能给你气受。
若这驸马没选好,或是不喜欢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驸马不好,娘就给你换个更好的来,天下青年才俊如此多,总有能让我的宝儿满意的。
你年纪小,不懂这驸马的好处和快活,待你成亲后,自然就懂了,以前我和你爹,在一起……”
太后讲的这里,突然哽了声,缓了缓才说道:“以前你爹,就是极好极好的人。”
姜云容抱了抱太后,无声地宽慰她。
过了一阵,太后缓和了情绪,又拿出一些画册来给她:
“这些都是娘让人打探过,此次参加科举的,以及京中大臣家的,才貌人品俱佳又未曾娶妻的年轻后生,你且看一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若有喜欢的,娘便安排你见见,一个不行,咱就多见几个,总要你喜欢才好。”
姜云容不知太后如此神速,居然连画册都准备好了,囧囧有神地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呃,一个都不认识。
那也是自然,她总共也不认识几个年轻后生,认识的人里面,便是能入太后法眼的,却也因各种原因,还没到姜云容这里,就被太后刷了下来。
比如朱星扬,虽也是太后心尖尖上疼爱的孩子,但是身份不合适,是姜云容的堂兄,根本就不在太后考虑范围内。
再比如白亭山,十八岁的解元,又是侯府家的公子,还是个长相丰神俊朗的年轻后生,太后本是极喜欢的。
这白亭山虽是庶子,对太后来说,倒是也不打紧,嫡子大多要承袭爵位,尚主之后不能袭爵,所以一般功勋人家也不会让嫡子尚主,庶子尚主也是常事。
但太后再一细看,发现这年轻解元居然是个鳏夫,老婆刚死不久,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个不行,命硬,克妻。”
命硬克妻的白亭山就这么被刷了下来。
薛康也曾在太后考虑范围内,因他实在是貌美,太后自己的夫君是个美男子,自然希望自家宝儿也能有个玉树临风的驸马。
驸马长得好看,宝儿日常看着也开心呀,过日子嘛,宝儿又不用愁前程和钱财,自然开心最重要,便是身份低些也无妨。
但薛康不仅是商贾身份低的问题,他身体还不好,太后也找太医给他治过。
太医看了也是摇头,这喘鸣之症只能控制,不能根治,要想根治,太医也是无能为力。
于是病弱的薛康也被刷了下来。
到姜云容手上的这些,已经是太后多轮筛选后,留下来的。
姜云容抱着这些画册,斟酌了下,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讲一讲自己的打算,于是说道:
“太后,我听说,若驸马尚主,便不能入朝为官,于我来说是好事,但于驸马来说未免不太公平。
结亲不是结仇,成了驸马,便要断人前程,这样的事儿,我不想做。
而且我真的不想成亲,我想趁年轻,去看看大魏朝的大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