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可是你亲儿子,这可是你亲孙子,你因何要杀我孩儿!若不是我今日临时有事过来,你是不是就要瞒着我,连婉晴一块儿杀了!”
白兴英双目赤红,拿剑的手都在抖,他不敢对自己的母亲乌明珠动手,见桂嬷嬷站立一旁,一脚踢在桂嬷嬷胸口,怒骂道:
“你个狼心狗肺的的老虔婆,我娘最是慈悲心善,是不是你这刁奴怂恿挑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跟踪我,否则我娘哪里会知道这里!”
桂嬷嬷被一脚正中胸口,一把年纪摔了个够呛,连头都撞到了门槛上,一摸一头的血。
也不怪二公子拿她开刀,二公子和婉晴姑娘在皇觉寺还愿,感谢菩萨赐了他们孩儿,是她暗地里撞上,然后报给侯夫人的,婉晴姑娘的住处也是她派人跟踪发现的。
为保万全,婉晴姑娘喝下的那碗堕汤药也是她亲手去抓的药,亲手煎的,又和几个嬷嬷,刚刚亲手强灌给了婉晴姑娘喝。
只未曾想到,明明被侯夫人设计调走的二公子,居然半路又回来了,竟然当场撞破她们给婉晴姑娘灌药之事,让她们便是想遮掩辩驳,也来不及。
而这堕胎药的药性竟然如此之大,婉晴姑娘刚喝下去,就痛得打起滚来,下身很快就见了血,衣裳被褥都血淋淋一片。
二公子平日里流连花丛,只管风花雪月,浓情蜜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当场就拔了剑,发了疯。
二公子是侯夫人的命根子,桂嬷嬷哪里敢跟他对着干,被这么踢了一脚也不敢说什么,见二公子那明晃晃的长剑就要刺来,吓得是连滚带爬逃到乌明珠身后,抓着乌明珠的鞋子哭嚎道:“二公子,饶命!侯夫人,救命啊!”
乌明珠气得简直想把这不成气的儿子打一顿,喝道:
“混账东西,你是要做什么,把剑给我放下!什么你的孩儿,我的孙儿,你连正妻都还未娶,哪里有什么来路不明的孩儿!
你还未曾娶正妻,就先搞出个私生子出来,若传出去,哪个好人家敢把自家姑娘嫁给你!难道你要娶这个肮脏卑贱的娼妓做正妻不成!?你就不怕脏了白家百年的门楣,被你爹逐出家门!”
娶为正妻,那倒还不至于,白兴英也没这么想过,他最多想的是让她当外室,或者给她赎身纳她做个妾罢了。
白兴英虽喜欢婉晴,喜欢她将他视做全部依靠的感觉,喜欢在她眼中他无所不能的感觉,喜欢她满心敬仰他爱慕他的感觉,但还没有荒唐到要娶她做正妻。
他是侯府嫡出公子,未来的勇毅侯爷,还是要脸面的,自然要娶一个名门贵女为妻,但是娶妻嘛,也不妨碍他多认识几个红颜知己呀。
这点白兴英明白,婉晴同样明白,乌明珠看了白兴英的神色,也明白了。
还好,还好,她这傻儿子还没有昏庸到如此地步,那就还有得谈,有得说。
乌明珠想,今日也真是气昏了头了,操之过急,才让这事儿拧巴成这样,竟然动起刀剑来。
她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再浓的情,过几日也就淡了,今日解决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没了隐患,她也就愿意装模做样,掉几滴眼泪,给她这傻儿子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比如允了她这傻儿子,让这娼妓进侯府做妾的要求,不过要在他娶了正妻之后,到那时候,他若还能记得这女子,那她乌明珠倒要赞她一声有本事。
可惜,婉晴根本没给她掉眼泪惺惺作态的机会。
婉晴突然怯怯地叫唤了声:“二公子!”
白兴英听了这声呼唤,一时也顾不得回答母亲的问题了,婉晴受了这番苦,又刚刚失去了两人的孩儿,正是需要他温言安慰的时候,这个时候说什么他根本没想过娶她为正妻,不是戳她的肺管子,伤她的心吗?
白兴英回过头,安慰道:“婉晴,你莫怕,我今日,必能护住你的安危。”
婉晴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一边流泪一边眼中却还带着笑:
“二公子,婉晴请二公子千万不要因我和侯夫人起了龃龉,二公子是侯府的谦谦君子,不是这等忤逆父母之人,否则若伤了公子的名声,婉晴真是万死莫辞。
婉晴蒲柳之姿,之前就该死了,是二公子从歹人手中救了我的性命,老天爷可怜我,容婉晴多活了这些时日,能与二公子再共度这些时光,已是婉晴此生的幸事了。今日我们的孩子没了,是婉晴没有福分,怪不得旁人。”
白兴英听得,只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爱,便丢了长剑,俯身抱住了她:“婉晴,你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乌明珠也掏了张手帕出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叹道:“哎,好孩子,原来你竟是如此懂事的好孩子,今日真是错怪你,委屈你了,待来日……”
未待她说完,婉晴推开白兴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鬓角,整了整衣服,往前走了几步。
桂嬷嬷忙从地上爬起来,护住乌明珠,喝道:“你做什么?”
婉晴回头看向白兴英,满脸笑意,裙子上却血迹斑斑,甚至还有鲜血顺着她的腿往下流,连白色的罗袜都染得鲜红。
白兴英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婉晴,你要做什么?你别做傻事!”
乌明珠的嬷嬷们也觉气氛古怪,纷纷将乌明珠围了起来,不准婉晴靠近,以免婉晴因失了孩儿发疯,伤了乌明珠。
婉晴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腹,温柔笑道:
“今生陷入那样吃人的地方,本非我所愿,二公子,若有来生,婉晴只有一个心愿,只求能干干净净遇到公子,和二公子做一对恩爱夫妻,若有来生,二公子可要记得来接我们母子俩呀。”
说完朝着房中柱子一头撞去,哐当一声巨响,倒在房中,额头鲜血流出,加之原本裙袜上的鲜血,交相辉映,惨烈至极,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