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少夫人说了,没有出门牌子不得出门,否则就要打板子,但这可是金子呀金子。
一大把金灿灿的金瓜子!
若是金瓜子能到手,挨打便挨打吧,反正做下人的三天两头,哪有不挨打的,一顿打换一把金瓜子,值了!门房想道。
姜云容引得两个门房离开角门,彩霞收了姜云容的眼色,趁着门房都在那里惦记着金瓜子无暇顾及,便偷偷打开了门,护着五姑娘和嬷嬷们出了门去。
见人都出了门,姜云容便将手中金瓜子往远处花木中狠狠一洒。
花木茂盛,金瓜子一把看起来多,四散开来却如沙子入了大海,那可怎么找!
“啊啊啊啊!我的金子!”
角门大开,两个门房也全然顾不上,忙跑到远处的花木中,趴在地上,找起金子来。
姜云容拍拍手,顺着大开的角门,大摇大摆,出了侯府。
侯府外,正如姜云容所料,的确有车马准备妥当,等着接上五姑娘去静王府。
侯府姑娘出行,标配便是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若干丫头嬷嬷,加八个骑马的侍卫。
彩霞已带着嬷嬷们将五姑娘背上了马车,姜云容跑过去,对车夫说:“去最近的医馆。”
车夫看起来老实巴交地,眨巴眨巴眼:“啊?”
“啊什么?你不认识路么,那便去刘家医馆,我认识路,我跟你说怎么走。”
姜云容提着裙子跳上马车,坐到马车旁边,回忆着六宝画的路线图,指路道:“先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
车夫眼巴巴地看着她:“姑娘,出门牌子呢?”
“我这都出门了,怎的还要出门牌子?没看五姑娘都病成这样了吗?快走快走!”
姜云容当真是无语,这一个个的,这么个大活人病得快死了,看不到么?
五姑娘平日里在府里就是个小透明,没钱没权没宠的,车夫还当真不认识五姑娘。
五姑娘病了是可怜,但既然侯夫人说了少夫人这几日代为管家,那少夫人的话便是规矩,其他人说的都不作数。
五姑娘病了,是她的下人没伺候好,跟车夫可八竿子打不着,没有关系。
但车夫若不按规矩来,被少夫人责罚,挨了板子,丢了差事,甚至被发卖出去,那可就是车夫自己的事情,到那时候,五姑娘且不说会不会帮他,便是想帮也使不上力气。
因而车夫不肯动身,执拗说道:“姑娘,没有出门牌子,这可不得行哦,姑娘既然着急,还是赶紧去找少夫人请出门的牌子吧。”
车夫在这纠缠,马车内却传来朝月哭嚎的声音:“五姑娘!五姑娘!你怎么了!”
此时白沐真再次毒发,彩霞掀开帘子,衣裳上一大滩血,对车夫哭求道:“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五姑娘真的快不行了!”
车夫见彩霞这满身的血,更不敢走了,这五姑娘若死在他的车上,那他可就说不清了,这整车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陪葬!
车夫跳下马车,叉着手,跑回门口道:“主子出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我这车都还没走呢!”
此时那俩儿门房也发现了有人私自开门,嚷嚷着跑出来道:“麻的!居然敢拿黄铜当金子糊弄我等!你们没有出门牌子,不准出去,给我回来!侍卫呢,侍卫快把她们抓回来!”
眼看俩儿门房要来抓人,车夫指望不上,侍卫们面面相觑蠢蠢欲动,五姑又危在旦夕,姜云容心一横,抓过马车的缰绳和长鞭,长鞭一甩,大叫一声:“坐稳了!驾!”
姜云容鞭子挥得用力,马儿得了指令又吃痛,撒丫子就往前跑。
两个想要围上来的侍卫躲闪不及,被马车撞得是东倒西歪,众人这还没回过神来,马车已经跑远了!
姜云容这迫不得已,赶鸭子上架当了回车夫,马儿依着惯性往前跑,忽左忽右地,虽有些莽撞,但也算能跑。
可偏偏去刘家医馆的路不是直线,跑过第一个路口,快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前面赫然是一道院墙。
要么往左,要么往右,要么撞墙。
去刘家医馆要右转,可姜云容悲催地发现,马儿直愣愣就往前冲,不听她使唤。
她使出浑身解数,仍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马车拐弯!
天色渐亮,路两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马儿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上在院墙下闲聊得正欢的一对老婆婆,姜云容死死拉着疆绳,却是无用,不由大声叫道:
“让开!让开!快让开!”
不行了,快撞上了!
两个老婆婆终于发现了这迎面冲来的马车,却已经躲不开了,只能惊恐地,眼睁睁地看着这马蹄子已经踢到了眼前。
姜云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揪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在这颠簸的马车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连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此时只听左边高处有声音传来,有人叫道:“云容!”
姜云容下意识看去,只见一人如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车头,一只大手从她手中抓过疆绳,使劲地往后一拉,口中说道:“吁!”
马儿硬生生被拉停在空中,两个马蹄下的婆婆得了这片刻空隙,忙一左一右,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世子殿下!”
看清来人,姜云容顾不得其他,忙问道:“殿下你可会赶马车?五姑娘病危!我要去刘家医馆!”
朱星扬只觉她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她不就是五姑娘么?还是说别的府上还有一个五姑娘?
但性命攸关,他便多的一句话也未曾多问,只问道:”朱雀街的刘家医馆?”
六宝给她画的路线图,刘家医馆确实是在朱雀街,姜云容也顾不得想,朱星扬他一个皇亲,怎么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医馆,只连忙点头应道:“对!正是!”
“廿七,前方带路,去找老刘。”
“是,殿下!”
廿七首当其冲,十来个黑衣侍卫紧随其后,十几匹马在这大马路上,疾驰而过,黑衣侍卫们边纵马边高呼:“静王府办事,闲人速速避让!”
声势浩浩荡荡,顿时便把这大街清了个干干净净,连只耗子都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