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那有恃无恐的石愿,柳婉如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冷冷的道:“你还敢来?”
石愿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石老板此言何意?”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你拿我的画作去做旧贩假,现在外面都以为是我在作假贩假!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柳婉如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也不忍把话说的太重。
石愿轻轻一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
“好你个石愿!”
跟在柳婉如身后的白寒音走上前,喝道:“我师姐费心费力帮你,你却在这说风凉话?”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石愿说,“我很感谢柳老板能帮我画画,这一次我过来依旧是想继续麻烦柳老板……”
“你还想作假贩假?”柳婉如生气的道。
“何为真何为假?我做旧出去的东西,对方想要来买,我没有告知对方这个东西一定是真的,是他们自己被打了眼。一个个还以为自己捡了大漏,最终发现自己买了赝品,反而怪上卖东西的人了?”
石愿笑着说:“这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吃饭,据我所知柳老板是天宝斋的人吧?难道有人从你们天宝斋买到了赝品,也得你们天宝斋负责?或者换句话说,难道你天宝斋就是制假贩假?”
“一派胡言!我天宝斋怎么可能制假贩假!”柳婉如喝道。
“我只是举个例子,如果那天你们天宝斋收到了赝品而没有察觉,然后再卖了出去,别人说你们制假贩假,你们认吗?”
“不可能!”柳婉如瞬间否定道。
石愿不慌不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柳老板的意思是你们天宝斋不可能被打眼了?”
“当然。”
“要不我们来一场斗口?”石愿道。
听到他这么说,柳婉如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所谓斗口就是拿假货,让对方鉴定。
这是古玩界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明摆着告诉你这东西是假的,但你要是看不出来,那就证明你技不如人。
“你想怎么斗?”柳婉如眼神一冷问。
斗口本就是伤和气的事,一般只有双方有恩怨,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一直以来,柳婉如对这个石愿也算是有点好感,可现在那些好感却渐渐地变成了厌恶。
一个制假贩假的人,竟然还和自己斗口?
石愿笑着说:“我也没有冒犯之意。如果我赢了,我希望柳老板能继续帮我作画,如果我输了任凭柳老板处置。”
“好!”柳婉如咬牙答应道,“如果你输了,从今天开始永不得再踏入古玩圈半步!”
“没问题。”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聚集,石愿提出找个安静的环境,双方进行斗口。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请吧!”柳婉如淡淡的说了一句。
石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斗彩杯”。
这个杯子的形状像一只摇铃,口部微向外张,然后慢慢向下收紧,深深的杯腹,底部是小圈状。
整体设计精巧细致,线条流畅,笔直而富有韵律,散发着清新而优雅的气质。
杯子的外壁上画满了缠枝莲纹,中部以六朵莲花托起六个梵文字,足部附近装饰着如意云头。
杯底心处标有青花楷体的“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方框款识。
青花的颜色清新雅致,斗彩璀璨夺目,两者相辅相成,显得格外醒目。
缠枝莲和梵文都是佛教的象征,经常出现在成化时期的瓷器装饰上,这与成化帝的虔诚信仰佛教有着直接的联系。
据历史记载,成化帝在皇宫中大规模举行法会,封授了超过七百名番僧为法天、西天佛子、灌顶国师,他们常常出入皇宫,使用的餐具都堪比贵族,因此那个时期的官窑经常制作带有梵文的小杯。
到了清雍正时期,雍正帝对佛教的虔诚之情更是深不可测,从小就通读经典,在王府和皇宫中多次举行法会,修炼禅定和藏传佛教的密法,自称为“释主”。
由于佛事频繁,雍正年间制作了大量的佛教器物,各种仿成窑佛教用瓷就是其中的一大部分,除了供给内廷使用外,还用来赏赐达赖喇嘛和蒙古王。
柳婉如虽然对字画研究颇深,但在其他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杯子的时候,就不由皱起了眉毛。
这杯子无论是造型,还是画工、纹饰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她用手轻轻的拿起杯子,仔细端详起来,釉面、开片、磨损和沉淀都完全没有问题。
一旁的白寒音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和师姐一起看起了这个杯子。
只有马辰风站在一旁不为所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十分钟,柳婉如也没找出这个杯子的破绽。
难道这就是个真的?
这个念头一出,柳婉如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柳老板,如何?”石愿淡定的问。
“你这个杯子……”
还不等柳婉如说完,一般的白寒音就道:“你这个杯子本来就是真的,你这人心思真坏!拿一个真品来和我们斗口,简直居心叵测!”
石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柳婉如,等着她的回答。
柳婉如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我看不出这被子的问题……”
“那这么说,柳老板是认输了?”
即便很不情愿,可柳婉如还是点了点头。
“柳老板果然爽快!”
石愿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丝毫不在意,直接就丢到了地上。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杯子瞬间碎裂开来。
他这一举动,让柳婉如等人都为之一愣。
“我说了,这杯子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留着也没用。”石愿笑着说,“还请柳老板遵守承诺,帮我继续作画。”
说完,他放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幅山水画。
“还是老规矩,五天之后我会过来取,还要劳烦柳老板了。”
看着石愿离开的背影,柳婉如心情非常复杂。
而一旁的白寒音却略显焦急:“师姐,你真的要继续帮他作画?”
柳婉如道:“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