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地看着那老头:“你认识我六叔?”
老头笑了笑:“何止认识,他手上的功夫还是我教的。”
听到这里,我有些傻眼,六叔的形意拳是他教的?
这要算下来,岂不是我还得叫他一声师公?
“小六子什么时候还收了个徒弟了?”老头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刚才他的招式,的确是有六叔的影子,而且比六叔更加精炼。
见状,我也不敢怠慢,赶紧拱手道:“石天行,见过师公。”
“石天行?”老头眉头一挑,“画中仙是你什么人?”
我没想到他还认识我妈,于是实话实说道:“是我母亲。”
“难怪小六会收你为徒,还把他最拿手的形意拳传授给了你……”老头脸上挂着笑容,缓缓道。
站在一旁的江奉臣显得有些尴尬,凑上来道:“詹爷爷……”
还不等他说完,老头就摆手道:“你自己练一会,我和他有话要说。”
说着,詹老爷子就下了拳击台,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过去。
我看了江奉臣一眼,给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跟了过去。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一间办公室。
这办公室看样子应该是馆长的办公室,墙上还挂着一些合照和荣誉证书,在办公桌后面的柜子上陈列着很多的奖杯。
“坐吧。”詹老爷子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
我走过去和他面对面坐下。
他拿起保温杯,拧开抿了一口:“你要喝水自己倒。”
“不用……师公……”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快二十了吧?”
“刚满二十。”
“一转眼都二十几年了……”詹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二十年前我和你母亲还见过。”
“您认识我妈?”我忍不住道。
“算是认识吧,小六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想不认识都难。”
“您和六叔的关系是?”我不太确定地问。
我本来以为这詹老爷子是六叔的师父,不过看他现在这口吻,似乎并不止师傅这么简单。
“小六子要喊我一声大伯。”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六叔的大伯:“师公,您怎么会在这?”
“这武馆的馆长是我孙子,我不在这还能去哪?”他没好气地道,“这小子天天就想着学西洋功夫,怎么说都不听,结果学了西洋功夫一点屁用没有,教出来的徒弟没一个能打的。”
说完,他冲我笑了一下:“你这形意拳学得倒是有那么点样子,平时没少练功吧?”
“我每天早上都会练功,一直不敢懈怠。”
“不亏是小六教出来的,心性倒是不错,是块练武的料,不过你这形意拳还有待提升。太死板了,应对一般的人倒是能行,要是遇到高手,还不等你出手,对方就已经能猜到你的下一步行动,到时候你处于下风,怎么打都是输。”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深感认同。
我之前也发现了这一点,对付一般人,我现在的身手倒是一点问题没有。
可要是练家子,就有些做不到收放自如。
就拿在金陵和白露交手的那一次来说,如果我当时能够收放自如,也不可能让她绕到我身后,还用高跟鞋当“枪”来威胁我。
要是换成一个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那一次我很有可能就栽了。
我站起身,冲詹老爷子鞠躬道:“还望师公指点!”
“你也算是运气好,在这茫茫人海中,居然还能遇到我。行了,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要是想跟我学拳,以后每周五早上过来就行。”
“多谢,师公。”
他示意我坐下,似乎还有话想要和我说。
“你在西洲做什么?”
“上大学。”
他点了点头,问:“那你母亲呢?”
每次遇到我妈的故人,我总要解释一番。
听到我说,我妈已经去世了,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多好的一丫头竟然这么年轻就走了……我这老不死的,还一直活着……”
“师公,我想请教您一个事……您知道我妈和我爸的事吗?”
他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我妈事出突然,关于她和我爸的事情,我基本上一无所知……”
他看着我,眼里露出一抹心酸:“你这孩子也是难为你了……现在你是一个人生活?”
“嗯。”
“平日里的开销呢?”
“我自己做了点小生意……”
他点头:“你要是在金钱上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谢谢,师公。”
他抿了一口保温杯:“关于你爸妈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很早就退出江湖,在家中养老了,他们的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和你爷爷关系倒是不错。”
“我爷爷?”我愣了一下。
他点头:“那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我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道:“还请师公明示。”
……
詹老爷子全名:詹阙东,民国时期在江北做过巡捕,当时有个外号叫“沙里漏”。
这个外号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人有问题的人,即便是化成沙,他都能删选出来。
那时,他正值年轻,功夫也厉害,办案子也毫不含糊,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
当时的他在江北人缘广,几乎什么人都认识,特别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更是跟他打得火热。
平日里,他也会让这些人帮他查案,大家也算是互惠互利。
而我爷爷石忠当时在江北经营一家小古董店,凭借一身鉴宝的本事也算是能混个温饱。
除了鉴宝之外,他老人家更是有一手做旧的绝活,只不过知道他会做旧的人很少。
一般人,他也不会出手帮人做旧。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传开,到时候肯定会麻烦不断。
在古玩界,做旧是很忌讳的事情,你可以私底下搞,当时不能放到明面上来。
詹阙东悠悠地说:“我记得,和你爷爷认识的那年,正好是我升职做巡捕头的第一年,那时我手中有个案子一直破获不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就找到了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