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的车轮碾压泥道的声音,一路上有节奏的响起。在这一年的十月,吴悠一行终于离开了郭国,进入了卢国的境内。
“敢问前方可是吴悠仙长当面?敝国君上在此等候多时了。”
“诶?他们是怎么收到消息我要从这里过境的?”
虽然嘴里嘀咕着,但吴悠还是让石乐志停了车,让其下去与对方交涉。
“公子,前方一队人马自称是卢国的国君卢子率队,在此等候您的大驾。”
“哦……咦!不对啊,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号的?咱们这一队里,不该是温峰主名气最大吗?”
“呃,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刚才与他们的交涉中,好像楚丘大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啥?!”
“公子,不仅如此。那位自称卢子的国君还告诉我说,楚丘大战的消息是从北边的聂国传过来的,而且这消息到了已经有好几天了。”
“咔擦!”车驾的木质扶手被吴悠掰断了:“这头老狐狸,果然阴险狡诈至极!”
“咯咯~”温飘飘在旁边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吴……吴道友,现下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现在返回卫国去将老狐狸打杀了不成?
“哎~罢罢罢。”烦躁的挥挥手:“老石,去跟那个卢国国君说一声,老子这会儿心情不好,不想见他。让他给我们安排好食宿,就快滚吧。”
“好嘞!”
“石管家。”
“温峰主有何吩咐?”
“刚才你家公子说的话,你转述的时候,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说话的时候客气点,你可知道?”
“峰主放心,我家公子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英雄。英雄,自该有英雄的气度。”
石乐志开心的转身回去交涉了,温飘飘从宽袍大袖下轻轻的捏住了吴悠的手:“吴郎,为何如此恼怒?”
“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树大招风啊,我不喜欢如此声名显赫。”
“我倒不这么看。”温飘飘收回自己的手,正色道:“老狐狸那边为你扬名,确实存了借你的名头以求安全的考量。但他们这样做,我倒觉得恰逢其时。吴郎,以你今日的实力,早就无法隐藏了,名满天下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你的志向不是走遍中洲,建立完备的医药体系么?虽说这一路行来,你都要求慢慢走,以方便你观察沿途的植被。但,终归要大量收集药材,还是需要凡人国度的君主们一声令下。自今日开始,你已经名满天下,以后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不是事半功倍?”
“…….姐姐说的是。”
时值三更,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稳健派教徒’资格的吴悠,没有偷偷摸到温飘飘的房间里进行篮球运动。而是一个人独自漫步到了卢国驿馆的中庭。
五个耀眼的月亮占据了小半个夜空,其他的地方,繁星点点。怅然若失的盯着天幕看了好一会,他低头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么多繁星,哪一颗是太阳呢?
回家?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但接下来,顶着盛名又该如何做呢?
“公子?”
“哦,老石啊,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找公子说说心里话。先前还担心公子睡下了,谁知道刚好在这里碰到公子。”
“呵,好啊,老石,我们好久没有长谈了,来,坐下说。”
“公子。”老石一下子就跪下了。
“你这是何意?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别人跪的,且快起来。”
“公子。”石乐志并没有在意吴悠的指令,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本落魄士人,穷困潦倒至极。若不是一年多前承蒙公子搭救,或许就死在了青峰山。幸而得遇公子,并蒙公子不弃,使我侍奉左右。这一年多以来,我石乐志,总算是过上了真正的人过的日子。”
“老石,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本来得遇公子并随侍左右,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我也很想一辈子都跟着公子。但是,楚丘一战,我深深的明白了,若是我再不知上进,迟早都是公子的拖累。”
“你的意思。”双手伸出,将石乐志拉了起来:“你想离开我?”
“噗通!”声中,石乐志再次跪下,然后一叠声的“不不不。”并且将双手晃动出了虚影:“我绝没有那样的意思。”
“诶,你怎么又跪下了。”
“公子。”推脱掉吴悠再次伸过来的双手,石乐志低头道:“只要公子不嫌弃我老石没用,我绝没有离开公子的想法。只是我这一身本事实在太过低微,将来非但帮不上公子什么忙,反而会成为公子的累赘。所以,若是公子不弃,请传我医术,让我在公子的大志向中稍尽微薄之力。”
“啊?哈哈哈哈,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样啊。”
“公子,我只是个凡人,能够随侍仙人左右,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绝无不知足的想法。若是公子觉得医术不能轻传……”
“传,如何传不得?嗯,现在呢只能传给亲信之人,以后我可是要传给天下人的。天下人都传得,你如何传不得?”
“啊?公子,您真的准备将来传给天下人?”
“当然!”再次将石乐志拉起,吴悠朝着夜空中轻轻一挥手:“老石啊,中洲如此之大,中洲的人口如此繁盛,凭我吴悠一人,能够救治多少人?现在嘛,我没有安定下来,医药体系建设也尚未完备。所以无法大规模传播我的医术。只要条件允许了,我就将我的医术公告天下,并让凡人国度的国君们大力推行。
老石啊,你可否记得,当年我们在青峰山忙乎了大半个月,采集到了多少药物?后来卫国国君一卷诏令,我们院子里药材顿时堆积如山。采药如此,培养医生也是如此。我医术再高明,便是累死,又能救几个人?若是我们依托各国的力量,大量培养医生,救的,那可就是天下人!总而言之,医术这个东西,虽然因为时机的关系现在没法大规模公开,但我从未有过藏私的想法。你想学,我一定教!”
“我以前只不过想着学了医,帮助公子整理、炮制药材,多少能对公子有点用。谁知道公子的胸怀,竟比天空还要辽阔。”说到这里,石乐志再次下跪,恭恭敬敬的朝着吴悠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而这一次,吴悠坦然接受了。
是啊,回想地球上中国的传统医学发展历程。一般而言,往往是战乱推动医学理论的进步。比如,春秋战国的战乱推动了《内经》的成型。汉末三国的战乱,推动了《伤寒杂病论》的出现。金末元初的战乱,催生了金元四大家的出现。明末清初的战乱,使得温病学派走向兴盛。
但是,中医理论的突破虽然往往是在战乱时期。但这些理论被推广开来,从而造福人民,却又必须得是治世。比如,《内经》的推广是在两汉。《伤寒杂病论》张仲景写完后不久,就在战乱中散失了。再次整理成书并得以推广,得等到两晋。金元四大家的学术思想归纳整理,要到明朝。温病学派的理论得以广泛传播,得到康乾时期……
一个医生的医术再高明,他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政权站在其身后。就好像民国时期,出了那么多的中医大家。但是国势的衰弱,却导致中医差点被宣布为非法,彻底的废除。一直得等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医才迎来了再次的兴盛。
一个好医生,可以救一人,十人,百人……但是要救天下人,必须得有强大的国家!
所以,寻找药物,建立完备的医药体系只是第一步。要在这个世界将医学造福于天下人,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老石啊,这拜师之礼,我生受了。不过你到底年长我那么多,所以师尊这个称呼,就不要叫了,这样会显得我很老。”
“呃,好吧。那在下以后还是叫您公子。”
“嗯,还有,既然你要做医生了,那我觉得石乐志这个名字你也不要用了。”
“为何要改名?”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听见石乐志这三个字就想发笑啊。
看着沉默不语的吴悠,石乐志最终还是低头道:“请公子赐名。”
“从明日起,我不光要传你医术,我还要传你修仙之法。你学了这些东西之后,所需要承担的任务和责任会越来越重。你就叫石敢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