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整个身体好像不属于我,在老婆子说话后,她搀扶着我,在稀薄的雾气里缓缓地朝着那顶囍轿而去。
老婆子拿出一套红嫁衣,在门口的时候往我身上套,我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只能任由她摆布。
一边给我穿嫁衣,老婆子嘴里一边还嘀咕:“马上就要嫁入陆府了,可不能穿的这么随随便便的。”
弄完以后,老婆子还给我上妆,就是用面粉往我脸上扑,还往我嘴上抹红唇膏,虽然我没有镜子,但这副架势应该跟个鬼一样。
“姜姑娘,等今晚嫁入陆家,伺候好陆少爷,乖巧一些,他总不会为难你的,少爷不比老夫人,至少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老婆子话真多,替我画唇,嘴里嘀咕着:“这张脸倒是生的精致,只可惜出生不好,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老婆子把血红的红盖头盖在我的头上,扶着我坐入了轿子里,她将轿帘放下来,拿起红灯笼走在最前面。
老婆子一声高呼:“吉时已到,起轿!”
话落音,阴风乍起,纸轿一个踉跄,我也跟着一晃。
虽然坐在轿子里,但我能感觉这些纸人抬着轿子在雾气里飞速穿梭着,我身体没法动弹,头上的红盖头是纱巾,隐隐能看到外面一些轮廓。
寂静的山野间,我隐约听到周围有嘶嘶声不断靠近。
我坐在纸轿里,惴惴不安,而四周嘶嘶声越来越大。
突然,纸轿一晃。
掀起的轿帘露出一角,我正好余光看到前面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咬在了抬轿的纸人身上。
“不要慌!”
老婆子提着灯笼,在雾气里喝了一声。
黑暗里,好像无数条蛇正游晃而来,猩红的吐露着蛇芯子,开始朝着迎亲队伍攻击。
陆沉虽然能驭蛇,但很显然他不可能操控蛇来毁自己的婚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柳青胤!”
我在心里喃喃道,柳青胤本身就是蛇祖,他能召唤蛇群也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我虽然不能动弹,可是心里却激动了起来。
那些蛇群已经群起而攻之了,尖锐的毒牙嵌进了纸轿里,转眼间,纸轿就已经残缺不堪,摇摇欲坠起来。
“哼!”
老婆子在轿外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法,那些蛇居然没有围攻了。
而且,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越来越小,那些蛇好像畏惧什么一样,居然纷纷的散去了。
我心里正纳闷,忽然轿子一颠就落在了地上。
老婆子掀开轿帘,阴笑着说:“姜姑娘,该下轿了!”
到了吗?
怎么这么快!我感觉这才走了十几分钟!
老婆子搀扶着我下了轿子,在一片迷雾里朝着前面走。
走了好一会儿,透过盖头纱巾,我隐隐看到迷雾里出现了一座纸扎的城隍庙。
七婆说过,冥亲是需要在城隍庙,当着城隍姥爷的面,把婚礼完成后我跟陆家的婚契才作数。
一旦完成后,那便是黑发白骨,生死不离。
庙堂的最前面,还笔挺挺的站着一个新郎官,但却是背对着我的。
虽然没有看正面,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那肯定是陆沉了。
纸扎的城隍庙两边挂着红灯笼,老婆子搀扶着我走近了一些,我才隐约看到,城隍庙两侧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明媒正娶妻不弃。
下联:阴阳两隔夫不离。
最上面画着一张白色的“囍”字,整个红灯笼映射的红彤彤的,阴森至极。
我心里拼了命的挣扎,可躯体就好像是不属于我自己的,只能任人摆布。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毫无温度的手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没办法扭头,但很显然是已经跟我并排站着的陆沉。
老婆子松开手,到了城隍庙的门口,提着灯笼面朝外面,对着我们俩。
“夜半阴时屋来客,新郎新娘且入堂!”老婆子尖锐着嗓子,冲着门外高喊。
语罢,身旁牵着我的陆沉动了,端庄的迈步朝着庙堂走去。
我的双脚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迈上台阶,走进了城隍庙里。
里面有座纸扎的城隍爷,在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都是一些祭奠亡人的贡品一类。
“城隍庙前定今生,从此阴阳不相离。”老婆子站在城隍爷下,面朝我们喊了一声。
陆沉牵着我的手转身,朝着雾蒙蒙的门外方向,弯腰鞠躬。
我尽管极力的想要控制,但身子还是不听使唤的弯了下去,不知道陆家究竟施了什么邪法。
陆家的婚契上面有我的身辰八字和我的血液,所以陆家施展一些禁锢我身体的邪法,倒也不是太出乎意料。
“郎妻正庭敬高堂,祖荫赐福佑新婚!”老婆子扯着嗓子,又喊了句。
我跟陆沉又转过来了身,刚要对着高堂鞠躬。
突然,桌下放着的大公鸡直直抬起了脖子,喉咙开始渗血,鸡毛也炸开,好像是要站起来。
老婆子嘴里低声说了句不好,抓住大公鸡嘴里也不知道念了什么,本来躁动不安的公鸡,居然又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我跟陆沉弯腰对着高堂鞠了下去。
“佳人永心结良缘,三生石前子同归!”老婆子又高喊。
但是话落音,变故再次发生了。
安静下来的公鸡,抬起脖子,发出一声沙哑刺耳的啼鸣。
我已经转过身来,俩人面对面的拜了下去。
那大公鸡脖子上的伤口崩开,血溅的到处都是,而且疯狂的抽搐起来。
老婆子这时候似乎看出为什么会出这种变故,恶狠狠的转过头看向了我们。
“你是谁?”她凄厉喝道。
“呵……”
身旁的新郎传出一声冷笑。
这声音,听的我灵魂一颤。
接着,我的红盖头被揭开,我一瞬间止不住瞪大眼睛,因为面前站着的并不是陆沉。
“只差最后入洞房了,你不念了吗?”
柳青胤眼底隐隐露出一抹笑着,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你……怎么是你!”老婆子气的都快晕眩,站都站不稳。
我一愣,心想你眼睛是有多瞎,对着我们喊了半天号子,新郎长什么样你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