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声音便知道是晋国公亲自来了。
晋国公一进门看到眼前的人,不由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在韩思骏的卧房之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老管家见了晋国公之后,忙上前跪地行礼:“老奴拜见主子,回禀主子,这是老奴请回来给大公子治伤的大夫,这几个人是东方大夫的家人。”
晋国公听此话之后,才意识到韩思骏是真的受伤了,往床上一看,只见躺在床上的韩思骏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加上刚才他挣扎的将伤口裂开了,胸口的衣襟上又渗出了血,如此一看,样子非常吓人。
金坛有这里的家奴前去报信,可是他以为夫妻之间吵个架什么的是正常的,就算是出手打两下,也都是常事,可是他没想到看到眼前的情景,“骏儿,你真的伤到了,伤到了那里,快让为父看看。”
“父亲不用着急,东方姑娘已经帮我将上了药,想来不几天便好了。”韩思骏朝外瞥了一眼,淡淡的道。
“你是不是在怪父亲非要给你顶下这门亲事?”晋国公听了韩思骏的话之后忍不住道。
“……”韩思骏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回话。
晋国公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对东方瑾道:“你是大夫?”
东方瑾点点头道:“不错,我是韩公子请来的大夫?”
“以前我以为只有上官家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女孩当大夫,给人诊病治伤,没想到还有跟他们家一样的人家。”晋国公的这些话里虽然没没有刻意的表示厌烦女医,可是每个字都透露着对东方瑾的不削。
东方瑾轻声笑了一下,道:“晋国公不问问你儿子是怎么受伤的吗?”
“不就是两口子打架,失手伤了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官府的事情,一脸生气的道:“骏儿,是你让人报的官吗?”
东方瑾刚要接话,没想到韩思骏连忙道:“是我让人报的官,她身为女人,在心里喜欢别的人已经是不守妇道了,而且我不过说了两句,她便大打出手,趁我不备的时候,用手中的剪刀差点便捅死我,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晋国公被韩思骏的话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韩思骏停顿了一下,喘息了一阵,接着道:“若是我死了,她便是谋杀亲夫的大罪,就算你们不介意,国法也是不会让过她的。”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些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东方瑾见了忙道:“不要咳嗽,会将伤口震开的,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韩思骏红着脸道:“知道了,我听你的。”
晋国公见此情景,对跟来的人道:“将这个女医打发了吧,父亲给你去请裴大夫,他医术高明,定然会让你今早恢复的。”
韩思骏斜眼看了看他道:“多谢了,不过我不需要其他的大夫,有东方在这里,便够了。”他说着便伸手握住了东方瑾的手腕。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这一次,晋国公彻底被激怒了,“逆子,你现在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这样不计后果?”
韩思骏冷笑了一声道:“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晋国公没想到韩思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说这样的话。
韩思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同时也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晋国公。
“晋国公,你知道吗?韩公子伤的事心口,一把剪刀插在胸口直至末柄,幸好稍微偏差了一分,不然剪刀便落在心脏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东方瑾说到此处之后,深深的望了晋国公一眼,接着道:“晋国公自从进门之后,便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你的儿子还在生死的边缘挣扎,你竟然不问问他的伤情,只顾着跟他吵些没用的东西,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给人家做父亲的?”
东方瑾这一席话说得晋国公当场便下不了台了,不过她依然没有停下,“现在凶手被官府的人抓走,你也不去问问她是为了什么要将你的儿子伤成这样,那可是伤害你儿子的凶手,就算是现在就休了她,也不为过,没想到晋国公对这些都通通不在乎,你所在乎的只是你的儿子有没有给你丢脸,真是好笑!”
晋国公听了这席话,沉默了许久,道:“你在这里养伤若是不方便,我便命人将你接回去。到底家里还是好的。”
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韩思骏的家。
韩思骏心里道:“东方大夫说,我的伤不易移动地方,我还是留在别院吧。”
晋国公兴冲冲的来,垂头丧气的走了。
在他走了之后,韩思骏便昏昏睡了过去,直到晚上的亥时才行。
秀儿从外面买了饭菜回来,只是吃饭的就只有东方瑾等人。
吃过晚饭之后,赵辰玉对东方瑾道:“你怎么还是不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有我就好了。”
东方瑾这次没有推辞,点头道:“那晚上便有你来守着他吧,我可要好好睡个觉啦。”
“主子,那咱们是回去还是住在这里?好像这里住不下我们这些人哎。”秀儿问道。
“收拾药箱,我们回去了,只留下三小姐一个人就够了。”东方瑾一面收拾药箱一面对赵辰玉道:“最近两天不要给韩思骏喂吃食,先饿他两天三天的再说。”
韩思骏听了此话之后,抬手指了指东方瑾道:“只听说让受伤的人多吃多喝长力气的,哪有让人饿着的,你想公报私仇吗?”
“省省你的力气吧,”东方瑾说完,对秀儿道:“咱们走了。”
她说完带了秀儿、蝶儿出了门。
赵承霖走到赵辰玉的跟前道:“你哪里会照顾人,别越帮越乱才好。”
赵辰玉瞪了他一眼道:“你的结发妻子走了,你还不去追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赵承霖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一定要好自为之,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
赵辰玉不服气的道:“知道了,快走吧。”
东方瑾等人走了之后,房中便只剩下了赵辰玉与躺在床上的韩思骏。
赵辰玉慢慢在韩思骏的床边坐了下去,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说话。
韩思骏其实也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在暗自观察赵辰玉。
“你,你,你要不要喝点茶?”赵辰玉有些手足无所的说完,两个脸颊便红透了。
偏巧韩思骏刚才说的话有些多,这会儿正又渴又饿,便睁开眼道:“我想喝茶。”
韩思骏的眼睛是单眼皮,可是却细长妩媚,长长的睫毛,衬上如烟的眉,其风情一点也不亚于风情万种的女人,他如此抬眼一看赵辰玉,赵辰玉的脸便更红了。
韩思骏明明看到了,却闭上了眼睛,只做没见,静静的等着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赵辰玉才慢慢起身找了茶壶去烧水煮茶。
当热茶端到韩思骏的跟前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让韩思骏喝这个茶了。
现在韩思骏只能平躺着,一丝一毫也不能动,她却从来都没有服侍过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将茶喂进韩思骏的嘴里。
韩思骏等半天,无奈的道:“赵小姐,命人找个汤勺去。”
此话一出,赵辰玉一下便恍然了,忙放下茶跑出去找汤勺。
出去半天找来汤勺之后,一勺一勺的将水喂进了韩思骏的嘴里。
韩思骏看到赵辰玉手脚笨拙的服侍自己,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时,这整个别院里,也唯有她是值得信任的。
韩思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相信一个只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的人,或许是因为赵辰玉是东方瑾身边的人吧。
一夜下来,两人的话不多,赵辰玉虽然笨手笨脚,可是贵在喊用心,韩思骏心里很是赶紧。
第二天清晨,刚刚过了辰时,便听到外面好像来了什么人,不多时便有一个笑厮带了几个官差和一个大夫进来。
显然大夫是官差请来的。
“你给他看看,他伤的怎么样?”为首的官差道。
就在大夫给韩思骏检查伤口的时候,其中一名官差对韩思骏道:“鉴于你的伤势,我们大人说了,便等你好点了之后,再升堂审理,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好好回答。”
韩思骏无声的点点头。
“你是怎么受的伤啊?”
“被新婚的娘子用剪刀所伤?”韩思骏有气无力的道。
“可有人证物证?”
“有,家里的丫头婆子都看到了,再有昨天她自己也当着回春堂的大夫的面自己承认了。”韩思骏道。
“你一个男子怎么会被女人捅伤?”
“她在背后偷袭我,所躲闪不及,所以才被捅伤了。”
“现在史思颖已经被收监了,只等你身体稍稍恢复了之后,在开堂公审了。”
送走了官差之后,赵辰玉笑了笑道:“原来你的新婚妻子名叫史思颖,这名字真好听,可惜竟然是这样的性情。”
韩思骏听了赵辰玉的话之后,叹气道:“或许,她也跟我一样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只是,区别在于她将自己心中的郁结找了别的方式发泄出来了,而我却一直憋在心里的缘故。”
“她捅伤了你,你不很她吗?”赵辰玉问道。
“其实我们原本不用这样的,我们本是各自过各自的,谁也不用介入谁的生活,是有人非要我们这样。”韩思骏一脸嘲讽的道,“其实,她与我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
赵辰玉心思单纯,可是也能听得出韩思骏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你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难道你就不是有故事的人吗?”东方瑾一撩棉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有的人的故事长而复杂,有的人的故事短而单纯而已。”
“那你的是长还是短,是简单还是复杂?”赵辰玉站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对东方瑾道。
东方瑾从药箱里拿出了给韩思骏换的药放在了赵辰玉的手中道:“有劳你给她换药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今天只是路过这里,顺便便将药送了进来。”
她不想回答赵辰玉的问题,因为她的故事,都是她无法触及的伤痛,说一次便痛苦一次,她不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又有什么事儿?”赵辰玉问道。
“跟你没关系,少打听。”东方瑾将药箱重新背在了肩膀上。
赵辰玉嗤之以鼻的道:“总是这样一副臭脸,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说不定就是喜欢我这副臭脸呢。”她说完冲她们一笑,便撩了帘子出了房门。
赵承霖赶了马车在韩家别院的门口等着她。
她一出门,赵承霖便忙问道:“玉儿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吗?”
“自然是等韩思骏的伤好些之后,才回去,若是这时候她回去了,估计韩思骏能让史家小姐的那些丫头婆子给吃了。”东方瑾说着便一跃上了马车。
赵承霖朝韩家洞开的大门里面望了望,他不是不知道赵辰玉此举有失体统,可是赵辰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韩思骏的身上,这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虽然赵辰玉与韩思骏在一起,比整天想着晋王要好,可是韩思骏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她这样天天的守在他的跟前,也不像什么。
赵承霖一面想一面赶着马车向前,不多时,他们的马车便在宫门口停下了。
东方瑾从车上跳了下来,对赵承霖道:“老规矩,你在此等候,若是两个时辰等不到我,便立即离开。”
在赵承霖看来,东方瑾每次嘱咐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废话,因为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尤其是想今天这种情况,不管等多长时间,他都会在这里等,直到她出来为止。
东方瑾到了宫门口,在宫门口的里面早有一个公公在那里等着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