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从英国回来了。
他显然是个利用时间的大师,周末两天安排得满满当当,星期天下了飞机,呼吸里还裹挟着伦敦『迷』蒙的雾气,就到彼得家里来接小孩。
一开门,飞快扑出来个矮矮的身影。
黛茜梳着两条小辫儿,嘴里还嚼小零食,但早隔着门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勺子一下扔了,跑出来迎接托尼。
“是我的爸爸回来了!”团子雀跃地道。
她很快被做爸爸的抱了起来。
黛茜像小动物,把托尼身上的气味儿闻了闻,嗅觉极其敏锐:“爸爸吃薯条。”
老父亲狐疑地抬起袖子也闻了闻,分明什么都没闻着。
但他中午确实是吃薯条了。
托尼把手上提着的礼物递给梅,点头致意:“感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结束了两天的奔波,托尼显得有些疲惫,因而没有在帕克家逗留太久,抱着黛茜跟彼得和梅道别,说下次再过来玩,预备去楼下坐车离开皇后区。
哈皮倒是表现得很热情。
这种热情从两天前送斯塔克父女来的时候就很明显,尤其在彼得的婶婶梅面前——谁见了这么美丽的婶婶,也要拿出加倍的亲切来。
托尼送了礼物,梅也有回礼。
“这是我今天下午烤的饼干。”梅笑眯眯道,“黛茜好像不太爱吃,不过我听说你很喜欢吃甜的。”
她这么热情,叫人无法拒绝。
托尼瞧一眼那礼物袋子里看似美味实则不怀好意的饼干,悄悄地转过头去,面『露』难『色』。
黛茜也看一眼饼干,转过头去,面『露』难『色』。
但董事长转回脸来,依旧不失风度地收下了梅的厚礼。
“你的手真巧。”哈皮替托尼接了礼物,面上一赧,低声赞美梅的手艺。
他是没有吃过梅做的饼干,要不也不会赞美得这样诚心诚意。
“哈皮害羞,爸爸。”黛茜将哈皮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惊奇,趴在托尼肩上说悄悄话。
“他是害羞。”托尼道。
哈皮既然这样喜欢梅的饼干,离开彼得家之后,托尼就把那袋子礼物转送给了他。
哈皮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高兴过了头,出电梯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滑了一跤。
好在没有受伤。
“哈皮没事吗?”黛茜听见动静,一回头看见哈皮在地上,赶忙松脱爸爸的怀抱,溜下来要帮忙。
哈皮已经飞快地站起来拍拍裤子,只觉屁股肉隐隐作痛,见黛茜关心,又觉疼痛已经都好了,去牵黛茜的手:“我没有事。”
“爸爸,我和皮在楼顶看星星。”才分开两天,黛茜却有很多的话要跟托尼说,在回家的车上嘴巴没停地说了许久,恨不得再长出一张嘴,才能说完所有的故事,“太阳落下去,星星就跑出来了,在云里面。”
“它故意不要亮起来,可是我很快地发现。”团子用两只小手圈成望远镜,放在眼睛前头,“因为我的眼睛大。”
“爸爸也可以很快发现对吗?”她来『摸』『摸』托尼的眼皮,“爸爸也眼睛大。”
“我从前以为星星离得远是因为天与地的距离太长。”托尼闭着眼睛养神,任由女儿温暖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低声说话,嗓音像羽『毛』,一忽儿从耳膜拂过去,“可是飞到天上,星星还是很遥远。哪怕飞出宇宙,仍旧触『摸』不了。”
“为什么,爸爸?”黛茜问。
“你想象世界有这么大。”托尼把放在脸上的小手捉了,跟自己的大手比一比,“其实这么大。又以为已经够大,再飞得高一点,发现世界跟哈皮一样大。”
“以后我要『摸』一『摸』真的星星。”黛茜想一想,不知道超级超级大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决心长大以后要飞得很高很高,去天外的天看星星,“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想星星,驾驶座上的哈皮则想饼干。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转头看看放在副驾驶的礼物袋子,忽然低头笑了一下。
今天晚上,黛茜可以和爸爸一起睡。
“爸爸,其实你在工作的时候想我了对吗?”团子重新回到老父亲柔软宽广的大床,抱着彩虹小马在被窝里躺着,十分舒适,可以一口气做个很长很长的梦。
只是在入梦之前,她还想跟爸爸说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你?”托尼摘了眼镜,捏捏鼻梁,把大大的被子一掀,也躺着要睡觉。
“因为我想你很多次。”黛茜伸出十个手指头,“比十次还要多,就是有一百次。梅说,如果我忽然想起别人,别人也会想我。”
“难怪。”托尼一哂。
“什么难怪?”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黛茜还是听见了,把脑袋挪过来要听清楚些。
“没什么。”托尼道。
他胳膊一揽,把小小的被包揽了过来,低头道:“睡吧。”
团子挨着爸爸,渐渐闭上眼睛,仿佛白天玩得太过尽兴,此刻睡意熏陶,很快能进入梦乡。
连睡前故事也不必讲了。
托尼洗了澡,倒是恢复一点儿精神,听着空气里女儿的心跳声,想到什么,要悄悄地转身去床头拿手机来看。
他不动则已,一动,臂弯里揽着的女儿立马睁开眼睛,大大的蓝眼睛里装了好奇,还装着许多的精神。
根本没有睡着。
“爸爸。”黛茜道。
老父亲淡定地缩回手,假装刚才的小动作都藏进了夜灯找不到的阴影里,看不到,那就是没有发生。
“什么?”他问。
“梅也把我抱着睡觉。”黛茜道。
她用小手『摸』一『摸』爸爸宽厚贲实的胸膛,抬起头来看大人的脸:“她这里就是很软,胖起来了。”
托尼一噎。
“苏菲也是这里胖起来。女士都是这样,男士就不是。”团子认真地解释。
“但是爸爸也是有一点胖在这里。”黛茜道。
“因为我经常锻炼。”托尼道,“要是胖得像梅那样,恐怕不太妙。”
“我以后也这样吗?”黛茜问。
托尼道:“等你长大。”
“什么时候长大?”黛茜又问。
“三千天。”托尼道。
“一定是三千天吗?”宝宝的问题总没有完的时候,一个接一个,“三千天,就是几年?”
她问了许多,等不到回答,等到的只有绵长又浑厚的呼吸,一抬头,托尼已经睡着了。
团子往爸爸怀里缩一缩,也跟着睡过去。
她睡了个好觉。
黛茜很好,但有个人可能不太好。
第二天是要上幼儿园的,团子换好了衣服,也吃光了早饭,可背着小背包坐在客厅里很久,也不见哈皮跟平常一样到家里来接。
托尼从走廊过来,抬手招呼黛茜出门:“今天我送你去幼儿园。”
“哈皮怎么不要来?”黛茜问。
“他发生了一点意外。”托尼道。
意外来源于昨天梅送的饼干。
哈皮兴高采烈地把饼干拿回家,兴高采烈地打开,兴高采烈地送进嘴里品尝。
可能品尝的姿势不对,他硌着了牙齿,非常难受,所以今天要请假去看牙医,不能来送黛茜上学。
今天是爸爸当司机。
黛茜跟着托尼上学去了。
“哈皮的牙会掉下来吗?”黛茜问。
“没那么严重。”
托尼说是没有那么严重,但下午放学,黛茜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坐着哈皮。
黛茜很高兴。她路上还牵挂牙齿受伤的哈皮,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好了没有,要不要辛普森的『药』。
可小雏菊宝宝跑进客厅,还没等开口,小脸就凝重起来。
更凝重的是哈皮的脸『色』。
保镖托着腮,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忧郁,一度连黛茜进来也没有发现。
他的牙可能是不好了,左边脸颊肿起来一点,托尼说没有那么严重,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严重。
他托着腮的手指上新贴了创可贴,衣服也穿得不伦不类,下半截是西装裤,上头却搭配一件套头圆领t恤,还是旅游纪念款。
即便托尼,跟在女儿后头走进来,看见这样的哈皮,也有些惊愕。
“哈皮。”黛茜跑到哈皮跟前,手在那发直的眼睛前头摆一摆,担心地道,“你生病吗?”
“我不是生病。”哈皮忧郁地道,“我是……倒霉。”
他真的很倒霉。
仔细算算,霉运从昨天就开始了。
昨天不光摔了一跤,还吃饼干伤到牙齿,今天去看医生,出门之前被钥匙划伤了手指,看完医生要买一点吃的,一个小伙子拿着汉堡经过,人是走得好好的,手里的汉堡跑偏,栽在他的衬衣上。
“倒霉。”黛茜很少倒霉,更从来没见过有人倒霉成这个样子,不由惊呆,“倒霉怎么办呢?”
“离我远一点。”哈皮还在忧郁,“不要被我传染了倒霉。”
他终于肯来看一眼黛茜,瞧宝宝担忧的样子,心里又软又伤心:“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办?”
温蒂拿着哈皮烘干熨好的外套过来,顺带递了一杯冰可可:“说不定只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话音未落,哈皮伸出手去接的杯子裂了,冰凉的可可倒他一手。
温蒂大惊失『色』。
哈皮黯然无光。
托尼是个科学家,他并不相信什么染上霉运之类的鬼话,淡淡分析,说哈皮这是撞上了连环意外。
只不过,意外来得猛烈了些。
“为什么选中我?”哈皮问。
“概率。”托尼道。
概率不能保证哈皮回家路上的安全,但董事长作为上司,可以充当一回哈皮的司机,来保证他的安全。
“哈皮能好吗?”黛茜很担心。
(再写一点,稍后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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