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师淮的手机再没有了动静,他安心睡去,但是这一夜很长,长到足够发生许多师淮意料不到的事情了。
第二天他按约赴会,来到了道森家族的地盘,按了许久的门铃才有人开门,是个陌生面孔。
年轻男人在看见他时,麻木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惊喜,又红了眼眶:“师淮先生,您快进来吧,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师淮心中一沉,跟随着他一同进去,敏锐地嗅到了屋内的血腥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感。
年轻男人沉沉叹了口气,“您见到奥德里奇长老,一切都会明白的。”
年轻男人带着他穿过了层层走廊,来到了会议室,与他约好的五个长老,现在只剩下三个坐在会议室中等待他的到来。
奥德里奇见到他时,表情很是复杂:“你终于来了,师淮。”
“究竟发生了什么?”师淮蹙眉,“和艾米丽那里有关系?”
“是的。”这间会议室用了特制的材料,一旦关上门就是真正的密闭空间,隔绝所有声音和感应。
所以他们有什么机密的消息都会在这里讨论。
现在奥德里奇用着最快的语速向他解释着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原来昨天他们通过通讯道具,听到了艾米丽那边发生的事,艾米丽她很聪明,可同时也太过冒险。
她知道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偷听着看守他们的血族的对话。
因着千百年来,驱魔界人才逐渐凋零,而血族一直占据了上风,所以这些血族已经完全不将人类和驱魔师放在眼中,他们完全看不起这些人类,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会忌惮这些人类。
艾米丽在听,而通讯道具也在实时给奥德里奇他们传达。
两个血族提到了血祭地点的特征,奥德里奇等人立刻就通过其描述的特征判断出那里是哪里。
但是两个血族也重点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被某位大人勒令,不许再捕捉人类,祭品数量已经够了,完全不需要再去捕捉新的人类。
这也让他们怨声载道,不敢直接讨伐,但言语中也在透露自己的不解和不满。
在他们看来,祭品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讨得父神的欢心啊!
他们习惯性的发发牢骚,哪知道,发完牢骚后,竟发现了艾米丽在偷听,本来一个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食物的人类,他们并不会太放在眼中。
可是坏就坏在,他们发现了艾米丽身上的设备。
之后就是艾米丽被控制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她,也许还真是因为祭品的紧缺。
不知道怎么,竟然通过通讯道具顺藤摸瓜找寻了过来,即便奥德里奇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切断了联系。
奥德里奇神色低落,沉声道:“两位长老,为了掩护我们,被血族杀死了。”
他们知道自己全都不是那个血族的对手,就算全部加起来都不敌,而如果找不到人,那个血族说不定会一直找,直到将整个科尔斯掀起来为止。
两个长老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立刻出去顶包,血族不一定清楚他们有几个人,但是他们是一定要杀了知道他们秘密的驱魔师!
所以在两个长老为他们争取苟延残喘的时间下,三个长老成功汇合回到这间会议室,隔绝所有气息,让血族以为,所有知道他们秘密的驱魔师都被杀死了。
为此,奥德里奇也受了不浅的伤,他们三个人杀了一路阻拦的五个血族,才回到了这里。
奥德里奇有些懊恼,他叹了口气:“要是真能听你的话,在得知囚禁地点的第二天,就直接杀过去,兴许两位长老不会死,都怪我...”太贪心了。
艾米丽暴露的速度太快,毕竟血族也不是傻子,可要不是她焦急地去冒险,他们根本不会得知血迹的地点,现在万幸的是,她应该还活着。
师淮没兴趣去责怪存活的人,他没有叹气,而是神色平静地伸手,搭在了奥德里奇的肩膀上。
奥德里奇面色惭愧,以为他要安慰自己,没想到他的心性远见都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可是下一刻,他伤口传来的痛在逐步减轻,甚至发痒发烫,昨夜被血族撕扯掉的血肉,在以飞快的速度恢复生长。
奥德里奇诧异地看着他,这回就连艾斯长老都发自内心的佩服了。
“你...我...”奥德里奇惊得说不出话,这么强大的治愈能力,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一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开始好奇眼前的少年还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过了十分钟,确认奥德里奇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师淮才收回手,淡淡道:“好了。”
三个长老面面相觑,对面前的年轻人越发忌惮了。
随后师淮翻出三道符,在几个长老不解的注视下,一口作气画完,再折成五角星的模样,随手一抛准确无误扔在几个长老的面前,动作潇洒又利落。
“戴着这个五角星,关键时候抛出去,能救命,切记,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抛出去。”
“谢谢!”
几个长老愣了一下,纷纷点头如捣蒜,也不敢多问。
只是暗自嘀咕,莉丝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才能教出来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师淮不多解释五角星的作用,几个长老也不好追问,这道符,师淮其实耍了点儿小心思。
他在符上附上了自己的气息,他的气息自然也带了伏黯的气息,这屡屡犹如大山庞厚地威压,只对血族有用,能力不足的血族根本不敢近身。
而能力足够强大的血族,他们将符丢出去,多少也能对其造成伤害。
师淮看着他们,“直到血祭开始前,都不要再出去了,我不确定血族还会不会再找得到你们,不过我很确定我可不想接手一个空壳的道森。”
奥德里奇知道他是嘴硬心软,他是在护着他们,而一想到他们几个老东西竟然还要一个年轻人来护着,尤其是这个年轻人他们之前还亏待过他。
每每一想起来,都让奥德里奇觉得羞愧不已,他讷讷道:“多谢你,师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师淮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能怎么办?还是按照原计划,毕竟现在可打不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奥德里奇叹了口气,他们定然会加强防备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血族头一次这么将驱魔师放在眼中,依着以前驱魔师被血族按在地上打的实力,就算知道血祭的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真不知道为什么,血族这一次会这么紧张,看起来...就像是在冲着自己而来的一样,师淮蹙眉。
“留一半实力不够的驱魔师,剩下的所有驱魔师都守在血祭地点三公里之外,做好准备,带足道具,等我们的信号,你们三个,到时候随我一起,改换气息,伪装成血族,潜进去,伺机破坏。”
“好!”
“好!”
会议室蔓延着沉重的氛围,就算是以往喜欢抬杠的艾斯长老,也都闭口不说话了。
在师淮想要离开之前,奥德里奇犹豫再三,还是将他唤至小隔间,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我很感激你愿意帮我们一起阻止血祭的发生,你应该知道其中有多危险。”
师淮在面对他们时态度一直很冷淡,完全让他们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师淮猜不准他想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我知道。”
奥德里奇接着道:“你有难以割舍的人吗?家人...或者是恋人。”
师淮轻笑一声,有些嘲讽:“家人?我唯一的外祖母死在了血族的手中,是我亲手为她报的仇,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奥德里奇一直为当年的事感到抱歉,提及莉丝的死,更是愧疚:“抱歉,我很抱歉,如果早知道...”
“没有早知道!”师淮打断他,他知道他们赶走外祖母的举动是情理之中的,他理解,但不意味着他能替原主原谅。
他们明明知道,莉丝作为道森的驱魔师,她为道森付出了多少,又得罪了多少血族。
那他们想不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儿出去,该如何躲避血族的追杀然后活下去吗?
他们不关心而已,就像毫无感情的陌生人一样,不再姓道森,就是死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都不关心。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我就走了。”
奥德里奇又长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和你最重要的人,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吧,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血祭过后,还能活着回来。”
师淮看着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态度终究是软了下来,淡淡道:“我会量力而行,我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再说了...”
师淮眼中泛起点点笑意,“我的爱人,也不会允许我出事的。”
奥德里奇几乎没见他笑过,乍一见才发觉这人笑起来怪好看的。
他的爱人...
奥德里奇试探性地问:“你的爱人,也是驱魔师?”
闻言,师淮敛眸,“无可奉告。”
奥德里奇心一惊,顿了顿赶忙道:“师淮,你应该也很痛恨血族吧?”
师淮抬眸定定看着他,“当然!”
奥德里奇忽然这样说,让师淮敏锐察觉到,他或许发现了什么。
但好在奥德里奇没再追问什么,他和蔼地笑着,像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老人一样,
“我们也是,血祭如果不阻止,也许再过不到一千年,人类的存在价值,估计只剩被血族作为食物圈养的价值了。所以,师淮,多谢你,你的出手相助,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
师淮不惯于接受别人的感恩,他移开视线,淡淡道:“不用,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在师淮离开后,奥德里奇盯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孩子,但愿你别怪我,你明知他是个血族还要与他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
如师淮而言,他并不觉得血祭失败与否,自己就真的会死,但他还是极为珍惜和伏黯在一起的日子,这也不妨碍他在背后打算着如何除去伏黯的‘臣民’。
圣诞节即将来临,科尔斯也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喜悦也冲淡了人们对于失踪案的恐惧。
每家每户门口都放着一整棵圣诞树,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暖黄色的灯光一开,温馨得不行,节日氛围极其浓厚。
师淮一下楼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画面,男人穿着厚厚地毛衣,戴着手套,仿佛真的是个畏寒的普通人,他正在认真地堆个雪人站在圣诞树旁边,保卫圣诞树。
他低着头,认真地雕刻着萝卜,随后插到雪人的脸上,充作鼻子。
看着看着,又觉得不满意将胡萝卜取下来,重新削成满意地形状。
师淮噗嗤笑出声,圣诞树上沉甸甸挂着许多个礼物盒子,真不知道他折腾了多久,竟背着他一口气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不过伏黯肯定以为他没给他准备礼物吧!师淮得意的想,他的礼物啊,其实早就偷偷准备好啦~只是他藏得很好,没有让某人发现。
他走到大厅中,操控音响播放那首经典的《marry christmas》,音乐的响起瞬间吸引了屋外男人的注意,转头对上师淮的眼睛。
在看到师淮后,他冷淡地眸子瞬间软了下来,盈满宠溺,转变如此鲜明,师淮不必问他,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
师淮难以克制喜悦的欣喜,一扫过两日血祭来临的阴霾,他啪嗒啪嗒跑到屋外,看着他精心准备的一切。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啊?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师淮掂了掂圣诞树上的盒子,开心得不行,昂头问伏黯:“是不是一定要明天才能拆开啊?”
明天就是圣诞节,今夜是平安夜。
伏黯挑眉,弯腰,将脸凑到他面前,含笑道:“你贿赂贿赂我,就提前让你拆开!”
师淮顿时‘苦’着脸,抱怨道:“这么多盒子,得亲多久啊?”
他转眸,可爱漂亮地眸子里有笑也有狡黠,“我拿我的礼物来交换,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