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这不可能啊。”我喃喃自问,从浮尸的情况而言,如果是溺水而亡的人,其一般在死后的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均会浮起来。可问题就出在王二婶是被分尸,属于干溺,这就需要尸体至少在出现浮肿,也就是所谓巨人观出现之后,才会因为肌肉密度等问题浮出水面,而这个过程,可需要至少三天左右的时间啊。
但目前距王二婶失踪的时间才仅仅过去不到两天。
然而,尽管我一再不敢承认,可等王小小赶来,见到尸体一瞬间晕倒过去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事没差了。
我也忽然明白,那天晚上见到胖子分身跳进河里,之后的,根本不是胖子,而应该是……
二婶的鬼魂!
那时候的她,恐怕刚刚死在水中不久。
我拽了拽糟老头,悄声道:“还埋不?”
照理说,坟前出尸,我们行内叫鬼闹鬼,此时是最好不要下葬的,但大个子已经是尸气沾身、二次下葬。
“要是不葬,恐生变故,葬!”
糟老头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过去安排下葬了。
按一般流程,棺材入葬时,是要铺买地钱的。但大个子死因蹊跷,又生变故,因此,我们在其下葬之前,是先用铜钱落地,其后铺以黄符三张,最后乘装两碗无根水放置于上。
这是因为棺材下落,碗碎便水撒,这水起棺材之木势,能将棺材禁锢之力发挥最大,但土又克水,因此我们取下无根水,是为天水,再加黄符之用,使土无法克制其水,从而形成五形格局。
准备完毕之后,亲人转身回避,糟老头指挥队伍将棺材下落,其后,亲人围坟绕三圈,撒之硬币纸钱等物,更有孝子坐坟头痛哭,之后糟老头大念一声,时辰已到,封棺落土。
等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早已是晚间小傍,我和糟老头前脚送走大个子,后脚就得各自分开去忙。糟老头要到初一家里去看看情况,而我则赶到小小家中,就二婶的事做一番处理。
王二叔生前是个孤儿,王二婶在咱村也仅有一对父母,十几年前便已经去世。所以,家里出了丧事,除了左邻右舍来帮忙外,几乎打眼见不到一个亲戚。
可王二婶总归死的悲惨,不仅村里人避讳,就连王小小这个亲生女,看着满麻袋残肢断臂也是心惊不已。好在村长安排了几个壮丁,将二婶的尸体取出,勉强拼了个全尸出来。
我去的时候,由于已经晚了,左邻右舍也大都回家,我站在大门口,只看见正堂中央的蜡烛还在轻轻燃烧,整个屋里安静异常。
正堂的最中央摆着一张草席,上面用黑布掩盖着尸体。偶然烛火跳动,屋中的光芒与黑暗便伺机跳动,显得有些诡异。
大门前的大槐树在夹带阵阵香蜡味的微风吹动下轻轻摇晃,我摇摇头,轻轻踏进小小的家门之中。
“小小?”我试图轻轻的喊了一声,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人呢?
“小……”就在我准备再喊的时候,里屋里突然传来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竹椅之内发出的声音。
靠,这是干嘛呢,人在里面却不答话?
我从正堂里路过准备进入客厅,从尸体旁路过的时候,无意打量了一下,盖着尸体的黑布又大又长,将尸身完全遮挡,但奇怪的是,黑布裹盖很明显的漏底,就好像底下盖着的是一具骷髅一般。
我觉得奇怪,因为尸体是经过水泡,出现明显的巨人观,加之王二婶本身就是个胖子,裹尸体的布应该呈现出凸形而并非凹形啊。
可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阵冷风从大门袭进,蜡烛飘荡,屋内光芒闪烁。
我感觉后背发凉,吞口口水,还想啥呢?还是进里屋找小小吧。
“嘎吱!”门艰难的被我推开。
如果说正厅仅靠蜡烛光亮支撑,屋内昏黄无光的话,那么屋内,简直可以说黑成一潭。
农村家庭的电灯都是线拉式,按照经验,我在门口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一条绳子。接着,我猛然一拉……
“啪!”
灯轻轻亮起!
屋内的灯仅仅只是个不足五瓦的小灯泡,就被搁置在屋内角落的柜子小上方。当灯光亮起的时候,那昏黄的屁大点的光芒就在那一片刻的地方点亮。
灯下,放着王二婶的黑白遗照,一双炯炯有神大眼防佛正死死的盯着我。照前,放着一个大碗,内装有一只被撕得只剩一半的鸡肉。
“小小啊。”我听得见屋内的动静一直没停过,所以我几乎下意识的喊出了口。
可屋内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一阵又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而发出那阵声音的,就是遗照下那张用来躺息的竹椅,可那椅子上根本没有人,却,却不停的在轻轻摇晃。而在椅子的一脚, 有很多啃掉的鸡骨头!
我当场冷汗直冒,后背更是升起阵阵凉意,想着身后屋中还躺着二婶的尸体,我几乎吓得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屋内的竹椅依然在轻轻摇晃,灯光下二婶的遗照却突然诡异的咧嘴冲我一笑,我几乎快要崩溃了,提着身子转身就想往外跑去。
可突然之间,屋外大风四起,一股力风吹进竟然直接将尸体上的黑布卷起,在我几乎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黑布吹在我的身上,将我盖的严严实实。
我拼命的想将头上的黑布取下,我甚至能闻到黑布上阵阵恶心的尸体臭味,以及一些黏稠液体粘在其中。
可当我取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又不敢取下,因为我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外面的任何一眼。
但困在黑布里,无异于更加恐怖。
我手心冒汗,但终归强忍着胆怯,将头上的黑布取下,眼神也第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朝着中央望去。
尸……尸体呢?
席子之上空荡无比,别说是尸体,就是二婶的残肢也根本未见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迈着双腿朝屋外跑去。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到底跑向哪里,只记得在这安静漆黑的村庄里,我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我只按照我家大致的方向,朝着我家狂奔。
风吼树摇,村落里早已家家闭户,幽黑深长的巷道只有我一个人狂奔的脚步声。
可突然之间,我不由大喘一气。在巷子的尽头,我隐约看见一些微弱的光亮。虽然弱的让我都辨别不出那是什么光亮,可有光亮的地方,就证明有人啊。
我回眼望望身后,巷内漆黑无比。
虽然那个地方是村旁的农田,相比我现在处在村中,那地方显得更为偏僻,冷清。但那里有光,有人。
我终于决定,朝着光亮跑去。
可我越接近光点,脚步,却越来越慢。
因为我皱起了眉头,田间放着一盏灯,可那是灯不错,但……
但那是纸火铺里的鬼灯……
人死后入葬,即会为死者烧纸房子、纸汽车、金童玉女、甚至大量纸钱、纸元宝,意寓死者在地方有家可归,有钱可花。而为了让死者居家,在屋旁院落之中,还会摆上一盏路灯,灯中以油灯为灯泡,可长燃一夜,用途是死者可以在灯下,数下自己的财产。今天是大个子重新下葬,所以,葬后在这里烧灵房。
可我现在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当场冷汗直冒,这……这他妈的……
一望无垠的庄稼麦田,也是深手不见的漆黑,身后树叶摩擦轻响,身前一片黑暗,除了这盏鬼灯静静的立着,别无其它。
我吞了口口水,当时啥也顾不上了,提着脚就往家里跑。
等我到家的时候,我才真正意义上得到喘息,我妈看我整张脸都是煞白的,不停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琢磨一阵,还是没将这事告诉我妈,毕竟我也不想她担惊受怕。
我本来想等我爷爷回来的时候,问问他,但不知不觉中我却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小小跑来我家。
“毛十三,你Y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是方小小见到我后,对我的第一句话,模样生气,语气同样毫不客气。
我有点瞢,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昨天晚上说好的来我家料理后事呢?你如果胆子小,不敢来,好,你跟我提前知会一声,可以吗?你觉得就这样把我一个女孩子撂家里,然后你自个在家倒头大睡合适吗?你Y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她一来便直接掀开我蒙在脑袋上的被子,可我偏偏又有裸睡的习惯,而且作为个男人,早晨起床后某个地方总会自个晨起一下。
所以,我几乎整个身体完全被她看个精光。我,我有,有点晕,吞口口水,结巴道:“你干啥,啥啊。”我一边回着,一边试图将被子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