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寻常老百姓无从探知昨夜到底是谁指使大理寺的人抄了清风馆。
但尚书等人毕竟位高权重,查了一整晚,倒也将淮策查了出来。
于是,一群老头又憋着坏,相聚在了一起。
尚书:“昨夜国师带人抄了清风馆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郭侍郎:“下官已经收到了消息,国师将清风馆给抄了,是为了在里面寻人。”
尚书:“可有查到,国师是在找谁?”
其余几位官员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后面线索断了个彻底,我等皆未查探到。”
尚书小眼一眯,“先前不是有传言说,国师心悦一个女子,叫…叫……”
京兆尹和郭侍郎异口同声提示道:“唐昭昭。”
尚书点了点头:“对,唐昭昭。”
“国师不是心悦唐昭昭吗?这才过了多久,他竟又同别人勾搭上了?”
关于淮策的流言蜚语,一群人一个也没落下,甚至知道的比淮策本人还要全。
赵御史也跟着说了一个:“国师当初还传出了金屋藏娇的事呢!”
一群人光是讨论此事,就讨论了一个时辰。
尚书将放在一旁的奏折展开,拿过毛笔,道:
“这便够了!诸位,咱们总结一下此次能用到的弹劾国师的点子。”
“老夫先说一个,色欲熏心。”
郭侍郎随后跟上:“国师滥用职.权也可以写在奏折中!”
京兆尹:“国师为所欲为,无恶不作!”
京兆尹的观点被驳回了。
尚书:“你这条不行,不具体,你得具体,知道吗?”
尚书解释:“国师是如何为所欲为的,是如何无恶不作的,要说出来。”
……
一封封久违的弹劾淮策的奏折,又一次送到了御书房。
彼时,淮策正在御书房中,替陛下批阅折子。
他懒懒扫了眼奏折里的内容,面无表情地用朱砂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已阅。
奏折第二日如数回到尚书等人手中。
看着那道大拉拉的朱砂字迹,尚书险些气到中风,狠狠将奏折摔在案几上。
“又是已阅!”
陛下的字迹漂浮无力,万没有这般大气磅礴,丞相看一眼便知道,这是淮策的字迹。
尚书怒气上头:“备车!老夫要进宫!”
***
向宫里递折子没有用。
一群老臣在尚书府提前对好了要说的话,浩浩荡荡携手去了御书房。
面圣告状。
尚书一副为大局着想的严肃面孔,气愤地斥责淮策:
“清风馆几十上百人,国师岂能说抓起来便抓起来?!”
郭侍郎也不甘示弱,跟着道:
“清风馆平素里安分营生,按时向户部缴税。
“国师为一己之私,不经陛下允许,就直接派大理寺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未免太不把大炎王朝的律法放在眼中了!”
“……”
十几个官员,一人一张嘴。
有痛斥淮策的,还有故意离间淮策与皇帝之间关系的。
一连说了一个时辰,直到说到嗓子发干,想喝口茶润润嗓子。
才发现皇帝不仅没有给他们准备茶水,连座都没赐给他们。
尚房中央,愤愤地看着坐在红木交椅上,淡漠喝茶的淮策。
一个个酸成柠檬树下的柠檬精。
若不是淮策的出现,挡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不愿在这里同废物皇帝和淮策浪费口舌。
腿都站酸了,连口茶都没得喝!
淮策半掀起眼皮,冷眼扫了眼站在御书房中央的一群老臣。
眸光扫过,老臣们后背隐隐发凉,总觉得淮策看穿了他们的灵魂。
淮策还以为,经过几个月,这群人会有些进步。
事实上,并没有。
他眉眼带着燥意,道:“本座所为,关卿何事?”
轻飘飘一句话,压过在场所有人的气势。
淮策如此不将尚书等人放在眼中的举动,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尚书突然往前一步走:“你!”
淮策半抬着眸,眼尾下压,森冷的眸光满是燥意。
对上淮策的眼神,尚书满腔怒气突然就怂成一团。
他指向郭侍郎:“郭侍郎有话同国师说!”
郭侍郎突然被点名,抬起头来,一双迷惑的大眼睛看着尚书。
之前不是定好了,这段是你的话吗?为何要下官说?
下官不行啊!下官要说什么?
尚书已经装死了。
郭侍郎赶鸭子上架,头皮发麻,完全没了方才的气势,他突地指向赵御史:
“是赵御史有话要同国师说。”
赵御史一愣,学郭侍郎的作法,将话头推给京兆尹:
“京兆尹有话要同国师说。”
……
以此类推,推了一圈。
最后,话头又推到了丞相头上。
这次,没等丞相开口,坐在龙榻上的陛下先发了火。
他一掌拍在面前案几上,怒吼道:“放肆!”
刹那间,除淮策以外,御书房所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
皇帝震怒:“你们以为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这般胡闹!”
“区区一个清风馆而已,国师如何动不得?”
“莫说是清风馆,就算国师想要带人抄了尚书府,你也不得反抗!”
“日后若是再让朕看到弹劾国师的折子,你们便从哪来,给朕滚到哪里去!”
皇帝向来是站在淮策这边的。
尤其,当皇帝知道,清风馆背后的主子,竟然是萧明璋一时。
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力排众难,将淮策留在身边,是明智之举。
不说别的,单是清风馆一年入账的银两,就够萧明璋在外养一支兵。
淮策抄了清风馆,于皇帝而言,是莫大的好事。
就算日后清风馆整饬开业,清风馆也已经被皇帝拿捏住,萧明璋便翻不起什么浪。
……
皇帝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官员,又一次变了神色。
淮策垂着眸没出声,他拿过一旁的青花瓷茶盏。
悠悠茶雾盖住了他不达眼底的冷笑。
皇帝发了一顿火,元气又有些不足:“都给朕滚!”
一众官员匆匆离开御书房。
众人一走,皇帝便跟没了骨头一样,瘫在龙榻上,吩咐大太监:“宣陈院使。”
大太监应了一声,走到御书房外间,差使小太监去太医院喊陈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