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近之原本确定元旦以后再到招商局上班的,突然接到了尹相水老总的通知。元旦晚上立即出差到杭州参加一个招商沙龙。
还没进单位报到就代表单位出差,这与叫一个瞎子探路有什么差别?什么性质的,究竟要我们做什么,尹老总也没说,就说穿上最好的衣服,带上宣传资料一起出差到杭州来,其他见面再说。
最好的衣服,学生仔哪有什么好衣服呀?没办法只有翻箱倒柜的在父亲的衣柜中找。改革开放年,西装代表着改,要不,穿父亲的西服去吧,王近之想了一想。
王药师的骨架比儿子的更大,并不十分合体,可只能这样了。职务没定,根本无法印名片。就这么急匆匆的赶到了杭州黄龙宾馆。
到宾馆见到尹老总才清楚这是一次与各高校的企业管理专业硕士及各大企业中层一起上课的上岗前的突击培训。
“为什么要让大家参加这次培训,直白地说就是洗脑,让你们的东方大脑中吸收一些西方大脑的思考方式,与国际接规。”尹老总集中了刚招工的招商局成员进行上岗前的总动员。“你们都是经过我亲自考察的各企事业的精英,招商工作的本质是人与人打交道,让受西方教育的人甘心在东方的土地上投资,关健就在于你能用他们的方式与他们交流。”
元旦夜的晚上,第一场的沙龙在西餐厅举办。西餐自助餐,在九十年代对大部分人还是件稀罕的事件,王近之因西装不合体,加上鞋子与衣服又不匹配,怕丢人现眼,选择了一个角落静静地吃着牛排,自顾自地翻开一本诗经。
大厅中间,靓女与帅哥们端着红酒相互走动着作自我介绍。看到王近之这身不合体的打扮,邻桌的几位帅哥美女大概以为王近之是混进来吃白食的,对着王近之的桌子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一个高挑的美女端着个高脚杯一摇一晃地走到王近之的旁边,瞄了一眼王近之手上的书,鼻孔上扬,挑衅地说了句:“你懂得诗经吗?”
“丝巾?古代的时候,你们女生不是常常拿这当作定情信物送我们男生的吗,想送我一块?”王近之头也不转,回了一句。
邻桌的两位男子听到了,想找回面子,端起西餐盘坐到王近之的对面,眼瞪着王近之,用餐刀使劲地切着牛排。
王近之加了块牛排,餐刀轻轻地一划,分成两块,塞到嘴里,带血的,三成熟,嘴巴咬了一口,端起一杯白兰地示意了一下说,“两位绅士,要不一起来个男人气些,牛仔些的吃法,白兰地还是伏特加?”
气氛有些紧张,这时,过来个剪着齐耳短发,戴着金边眼镜,相貌清秀的女记者,盯着王近之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一指,兴奋地喊道:“你不就是毕业时喝醉酒睡我床上的王近之吗,还记得我吗,我是沈纤婧。”说着,握着王近之的手不放,突然,发现边上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才知道自个失言了,满脸绯红低下头。过了三秒钟,立即恢复常态,端起话筒说:“正好要做一期专访,难得相遇,今天你就做我节目的釆访佳宾吧。”
大才女怎么成了娱乐小报的记者了?交谈之下,得知同样因为受学*潮的影响,沈纤婧先是分配到粮食局,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出黑板报,写写简迅,一年后,粮食局精简机构,“有什么办法呢?被精简了,只能停薪留职在杭州找了份小报记者的工作,虽然辛苦,钱也不多,但专业对口,只是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家里老催着我回去找份安稳的工作。”他乡遇故友,沈纤婧倒出满肚子的苦水。
王近之在梅州数年,故事足够写一部小说了,可是与报社布置给沈纤婧的釆访主题不符。
“要不,改天你做我的釆访对象吧,有事随时呼我哦。”沈纤婧热情地留下她的BB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