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算不得精彩的较量,最终以了真和尚为首的九位佛门大和尚折戟仙山而告终。虽说往后的较量,明里暗里的争锋不会在这里打住,但这一座仙岛的争夺这个就是落下了帷幕。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愧受”了大和尚们的好意,周张二人的腰包,除却那至宝之外,基本上是翻了个个儿,可谓是收获匪浅。
当然了,最大的收获,绝非是这些身外之物的获得。真正的收获,在于与同辈精英争锋,磨砺出无限灵感,促进自身道行的长足进步!周云舒就不说了,这厮走的路子太广太博,而之前斗法的时候,也处处掣肘,未能尽兴,倒是收获不大。
不过,张芜荻却是不一样了!要知道,她本来就在苦死着圆满自身剑道。这一回逢上了厉害对手,将那“剑域”完完整整地施展了一遭,有了真和尚的佛力抗衡,自然是暴露出了无数的缺陷。好在张芜荻见好就收,不然的话,说不得就会被那了真和尚见缝插针,倒逼张芜荻……凡事没有如果,这种假设,似乎意义不大。
不过,便是见了自己的剑域在临敌的不足,张芜荻才好改进。否则的话,只凭着自己推演,猴年马月才能圆满?另一方面,除却剑域之外,那混一剑原本只是为了解决仙岛之上的一个麻烦而灵机一动所悟,但这一剑势的前路却是十分可观。只是同样的,张芜荻一个人苦苦参悟,哪一朝才能圆满?
好在大好人了真和尚急公好义,最爱急人之所急,这不,送上门来给张芜荻试剑!而且知晓张芜荻的这一式混一剑虽然高屋建瓴,但到底有其极限。毕竟混一剑原本的立意便是破尽万法,合于天道而从一个“谐”字。但这终究是有所局限,针对的往往是人而非天地。倘若敌人一举一动,合于天地,岂不是无迹可寻,自然这一剑也就与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就这么巧,了真和尚送上门来,将自己才“大成”的掌中佛国亮出来让张芜荻“品察入微”,甚至于还有意的衍化了一方佛国世界的生灭变化,无疑便是在讲其中的诸般道理捏碎了一一展示——不如此,张芜荻便是五行再怎么高明,又哪能一剑破掉了佛门无上神通,让了真和尚不得不拱手输诚?
虽说这般“消费”手下败将未免太不“人道”了,但很抱歉,这将一切事实摆在面前,便是佛门诸位高僧明鉴秋毫,烛照万里,也十之八九会把了真和尚当做“通敌”的嫌疑之人吧?毕竟细数起来,打从一开始,了真和尚在苍梧山的让步,便是照面之时,就让佛门在异界的问题上被拿捏了一把,百年之后,又是上赶着千里迢迢带着师兄弟们上来给周张二人送温暖。不但诸般灵材宝贝送上门来,还陪着张芜荻试剑,定要让后者剑道圆满一般……
揶揄嘲讽之类的私货就不多说了。略过此节,周张二人,在佛门之人退却之后,在名义上,便是这仙岛之上机缘的主角了。当然了,严格来说,这一座仙岛毕竟是落在东海之上,通常来说,都该有东海龙宫过问一二才算合乎情理。只是彼时张芜荻与佛门争夺,一个代表着圣人女娲娘娘,一个代表着西方释迦佛教,都是惹不起的铁拳头,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也正因为如此,周张二人,平白少了一场麻烦,也算好事一桩!
接下来的日子,周云舒倒也没有急着告别。这一处仙岛先天元气充沛无比,正好他前些日子奔波不定,经历了不少,正好借着这一处福地仙山沉淀一二。再加上她如今九转玄功突破,多少也要打磨一二,慢慢将体内的丹田经脉填满,正应该静修一段时间。
这第二个原因么,则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缺一口合用趁手的兵刃,以至于与人搏斗的时候,要么凭借变化无端的申通碾压,要么便是一招费一口剑器,张芜荻与他相似,都缺一口好的剑器。正好之前淬炼的那一对儿剑胚渐渐崭露锋芒,周云舒索性把那佛门大和尚们“送温暖”赠来的灵材什么的一股脑儿融了,然后以三味真火,促进剑器攫取菁华,蜕变自身。算算时日,再有个三五个月,就该出炉了……
至于第三个留下来的原因么……抛开周张二人彼此都需要一个差不多的对手砥砺锋芒,碰撞智慧火花,一对儿恋人多相处一阵子怎么着了?
咳咳,不说这些了。周云舒虽然留在仙岛之上,却并没有去干涉什么。依旧是每日里张芜荻去给那仙石中的猴子诵念经文,这是属于张芜荻的福源,周云舒自然犯不着去瞎掺和。个人有个人的道路,就算是一体同心的爱侣,也没有什么都沾一手的道理不是?更何况,周云舒的道路与张芜荻又不相同,他要的是法用万物,一以贯之,是化简为繁,最终溯源归一的路子,对于功德什么的,并没有什么需求,也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培养猴子……
就这样,一个每日里炼丹炼器,然后吞吐云霞,打磨法力;一个念经讲道,磨砺玄功,然后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相互印证一下剑术,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无风无波的流淌过去了。其间,周云舒与张芜荻将那异界之人的尸身参悟完全之后,随手便将之赠给了天庭,然后很是意外的,换来了两枚蟠桃的“赏赐”。
那蟠桃不是三千年一熟的大路货色,而是货真价实的九千年蟠桃,对于太乙境界也有巨大益处的好东西。周张二人当时还惊了一跳,所谓无功不受禄,虽说有一具异界金仙的尸身,对天庭来说,是一个十分具有价值的物什,但怎么算,也值不上两枚九千年蟠桃——三千年的还差不多!
毕竟天庭的能为,真要有心的话,周云舒与张芜荻都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异界之人都能够摸到小衔接潜伏,天庭就不能摸过去么?想要抓几个异界之人的尸身,那还不是容易得紧?好在传旨的老人最后解释了一句,说是天帝天后垂怜晚辈的一份心意,二人才在无奈之下,将那蟠桃收下。
蟠桃并非等闲之物,论及功效来说,其实不差九转金丹几分,乃是实打实的宝物!周张二人玄功未成,一时间倒是不需要这蟠桃助长修行,索性收了起来,留待将来。只是这一枚蟠桃的送达。其中所蕴含的意思,确实令人大堪玩味。
“罢了,清闲了百来年,也该做些事儿了。回头我便去那天庭,领一道神职便是。唉,虽说十之八九是看在咱们市长的面儿上,但终究是欠人一份清。这人情,可不怎么好还呐。”日暮时分,相倚坐在海边的礁石之上,望着西下的斜阳,叹息一声,如是说道。
“早晚有这一遭的,别说你原本计划里,没有往天庭走一遭的心思……”张芜荻侧着头,展现出与她素日里的清冷截然不一样的温婉。只听她言道:“其实若不是师父让我来这走一遭,想来我也入了天庭去了。毕竟我修行的剑道,本来就是在争锋中圆满,还有哪里比天庭能给与这么多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云舒挑着眉毛,道:“自己愿意是一回事儿,这拿人手短才去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总有些不得劲儿的的感觉。”
“你呀,就是矫情,闲的!”张芜荻啐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道行境界,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要我说,你先成就太乙之后,再上天庭不迟。不然的话,也不好安排不是?太乙境界,稍微关照一下,怎么也能混一个自由度比较大的散官……岂不正好配上你闲散的性子?”
周云舒点点头,倒也没有反驳。本就是两个人的闲聊,哪里要在乎那么多?而且张芜荻说的也的确是实情,金仙道行,在天庭里还真不好安排,总不能安排在某位星君下面打杂吧?甭说他们两位身后的师长们看不看得过去,就是他们自己,也接受不了不是?
反倒是安排一个闲职,比如说什么巡查使者什么的就很不错,有一定的决断权,维持秩序,自由度还高得很……周云舒与张芜荻如今可不是初入小仙界的时候的小白了,许多东西,总能见着些许蛛丝马迹。休要看张无敌是圣人们吓,周云舒则像是个走了运的幸运儿,但真正的大能们,对此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周张二人,来头都很大。只不过一个载明,一个在暗罢了。这一点,周云舒自己也慢慢摸索出来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慎微,岂会琢磨什么“关照”的事儿?
“对了,芜荻,这座仙山还没什么名头,莫不是要等那位蹦出来之后,才会落下名号?”
“管那么多作甚。到时候让那位自己起个名儿就是了,咱们毕竟不是此地主人,确实不好越俎代庖。”张芜荻摇摇头,如是说道。
周云舒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倒觉得,猴子嘛,就得配花果山!左右这些日子我也瞧了,正好这里也没有什么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索性便给弄一个出来如何?猴子出世,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能不能发现,就不是咱们能够理会的事情了,你看如何?”
“你就是闲的慌吧!”张芜荻瞪了周云舒一会儿,随后又是展颜一笑:“云舒,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教导猴子一些基本道理自然无碍,我也做的过来。但是要教他修行,这个就算了吧,咱们也不过金仙境界,哪能教导这种先天生灵?一个不好,便会折损他的潜力,这就不是你我所愿意见到的了。”
“我知道,云舒你是想让我多分润一些功德气运,但是平心而论,你觉得我缺功德气运么?如今又有你给我的先天至宝镇压气运,起运不缺,至于功德,于你于我,能有多少意义?给开辟一个洞府也就是了,至于放下我的传承什么的,却是不要的好!”
周云舒笑了笑,道:“芜荻果然知我,我还没说呢,就知道我的算计何在了……好吧,便听你的,功德这东西,对别人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对咱们来说,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那便如此吧,回头我还是把洞府给开了,再给留下一杆兵刃……有你的狡猾,想来这厮不会如演义里那般肆意妄为,这兵刃,十之八九,是不会从东海龙宫里讨来了。”
“这个倒是不错。”张芜荻点点头,言道:“等猴子出世之后,我便留下来再教他几天,也好让他知道天高地阔,晓得敬畏何在,明了真正的敌人缘自何方,在自家的地借力搅风弄雨不算本事,打出去才算威风……没准儿,咱们还真的会多一个战友呢……”
“战友么?”周云舒低声道:“那得咱们先拿到参战的资格才行!异界之人,如今只见识过长着翅膀的鸟人,回头若是能够遇上几个别的族类才好……”
有话则长没话则短,忽忽又是数十年过去,周云舒剑器早已练成,他与张芜荻一人一口,正合当前境界所用。这数十年来,他们两个借助仙山上绝佳的环境,再加上九转金丹以及蟠桃仙果之助,都已经九转玄功踏入了第四转,至于道行境界,也走到了金仙极致,临门一脚,就能踏入太乙境界,成为小仙界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了!
不过临门一脚,周张二人却暂时没有推开的意思。待到水满自溢,自行突破,才算完美。而以他们两个的推测,水满自溢的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这一日,周张二人吞吐霞光,忽然间两人心中一动,各自道了一声:“出世了!”,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赶过来的周张二人身上,稽首叩拜,口中吱吱有声。第一遍“吱吱”之后,这家伙便说出了话来:“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