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念头一过,周云舒便自有了新的主意。正所谓学人之长,补己之短。了真和尚用的的手段,他与张芜荻又如何用不得?索性也就在了真和尚的基础上重新布置一番。别的妙用没有,却是将佛门气息,置换成了道门气息,不过那灌顶的手段则是免了,毕竟他们着实做不出损害仙石中还未出世的生灵的潜力的事情。便是传法,也不该直接灌顶,更莫说还要加入私货了……
布置停当,周云舒与张芜荻便自遁了出去。彼时那了真和尚连带着其同道还未曾到来。周云舒想了想,对张芜荻言道:“乘着对方还未到来,咱们何不再做些准备,把这里彻底化作咱们的主场?以我所见,对方必然会有备而来。咱们疏忽大意的话,只怕教训不了对方,反倒被人家非教训了……”
张芜荻翻了翻白眼,自信道:“同境界内,本姑娘所向无敌。无论是胆大还是群斗,剑下绝无敌手。”
周云舒一笑:“你就自夸吧!”他也知道张芜荻说的不过是玩笑话,是以回应一句,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布置。之前拆解了真和尚埋下的手段,着实让周云舒了解到对方显然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在阵法一道的造诣决计不低!这样的对手,自然要慎重以待,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
一番布置之后,周云舒掩去所有痕迹。以为即将抵达的了真和尚一行人却依旧不曾到达。周云舒便索性拆掉了屏蔽天机感应的阵法,与张芜荻相对坐于山巅,说起各自对于修行一道上的心得感悟与收获。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是这两位一直笃信的信条。每次两人的交流,都会碰撞出无比的智慧火花,增益彼此道行。说到后来,周云舒又取出了那异界之人的尸体,让张芜荻与他一起参研。休看只是一具尸体,但也承载了异界大道,与洪荒这边的大道多少有些差异。而这一点差异,便是攻玉最为合用的他山之石。
待到日暮十分,张芜荻通过这一具异界之人的尸身,再加上之前与周云舒交流修行体会智慧灵光的所得,新的剑术“混一剑”已然小有成就,不再是停于初创的时候那样,而是已经可以用之与人交手了。虽还算不上张芜荻的最强手段,但慢慢完善,总有一天,洪荒最为顶尖的剑道中,必然有“混一剑”的一席之地。
“到此为止了!”张芜荻叹息道:“还要完善,就需要与人争锋的过程中去成长了。若是现在能够跟聂家姐姐打上一架就好了。不过也不着急,算算时间,便是从西贺牛州出发,那了真和尚也该到了吧!我可不信那厮不在意这里的变故,不会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张芜荻话音落下,周云舒便忽的抬起了头,站了起来,言道:“来了!”果真,万里之外,天际一片金光划过。张芜荻也是认得,那就是佛门佛光,显然是佛门之人,那了真和尚可算到了。看那声势,对方来的人还真就不少!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金光从天而来,裹挟着无尽佛门气机冲击天地虚空,铺盖天地也似的覆压而来。看这架势,分明是了真和尚等人气机相连,刹那间释放出来,真有一种“极天罔地,俱是佛国”的霸道与张狂。
“嗤,下马威么?”周云舒摇摇头,那狂卷如云澜的佛门气机作用在他身上,比之于微风拂面也强不上多少!毕竟这了真和尚等僧人,施展的不过是针对心灵的小手段,若是道心不坚之辈,自然难受,乃至于被其威势惊到,然后畏惧之心一起,自然也就不败而败了。
只是周云舒也好,张芜荻也罢,哪一个不是把道心磨砺的无比坚定?那了真和尚若是觉得周张二人修行年岁不长,所以道心未必有多坚定,怕是想多了!这一手先声夺人,落在周张二人眼中,便无异于丑角一般,止增笑耳。
周云舒性子相对冲淡,哪怕分数敌对,在这样的手段下也是不动如山,只是嗤笑一句,等对方落下之后,再做计较!然而张芜荻可跟周云舒不一样。她专精剑术,性子也如剑器一般,宁直不曲,哪里容得下对方的这种近乎于挑衅的举动?以牙还牙,才是她的性子!
哼了一声,扬眉剑出鞘!一道青色剑气飞出,引来仙山之上无尽元气投入,化为千丈大小,猛可里迎着佛光便斩了过去。观那气势,当真有一种斩破乾坤,破碎宇内的凌厉意志。云中的僧人们见此,哪里敢置之不理?当下齐念一声“阿弥陀佛!”无尽的佛门法力聚合为一化作一堵金刚墙面,要竭力拦截张芜荻近乎偷袭也似的斩杀过来的凌厉剑气!只是……剑气与那法力凝成的金刚巨墙相遇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矛与盾”之间的争锋。那看似凌厉无双的剑气,在最后一课,忽的消散,返本归元,化作无尽灵气逸散。
敢情众佛门僧人虚惊一场,被张芜荻给吓了一跳!这也是张芜荻针对对方上来就以无边气势压下来的回应,可谓是针锋相对,以牙还牙。只不过,周张二人视若春风拂面,那佛门僧人,却是没能看出张芜荻剑气虚实,闹了个笑话,还没找面,就先输了面皮!
还是周云舒开口,消解佛门僧人的尴尬局面:“几位大和尚不在庙里好生念经,东游西荡,未免有些不务正业了。这回驾临此地,先声夺人,未知有何见教?”
云中的几位大和尚相视一眼,随即便以了真和尚领头,江夏云头,落在周张二人对面:“阿弥陀佛,周施主,张施主,久违了。百年不见,两位安好?”
张芜荻垂剑立在周云舒身侧,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她虽然比至于周云舒,要更为机变无双,但对这种没话找话的假客套虚与委蛇,却是十分不耐,索性理也不理,交给周云舒去打哈哈——反正最后都是要做够一场的,张芜荻对这一点十分确定,多费唇舌,并无多大用处!
周云舒打开了个哈哈,言道:“承大和尚洪福,才得了苍梧山道场百年,便又在这海外仙岛上见得福缘无数。唔,大和尚领着一帮小……领着一帮大和尚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奔波而来,还没露面就欲要以气机压制我二人,莫非是有备而来,要寻我二人晦气么?还是说,大和尚眼馋我等福缘无数,这就聚集了同门僧侣,打算来个黄雀在后?”
周云舒没把了真和尚的客套当一回事儿。前文就说了,这位大和尚虽然精于算计,但奈何面皮没有修炼到家。这不,没有上来就把来意说出来,说这仙岛是他先行发现,有什么什么为证据,然后让周张二人速速离开之类的,而是客套一句,这不就悲剧了,被周云舒拿着话柄,反将了一军?
虽说这些话柄那这并没有多大意义,彼此心中都有数,最终还是要落到手上见真章,但若是拿住了话语权,回头胜了之后,也不会留人话柄,反之,便是打架赢了,也难免被说长道短。个中微妙,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且说周云舒攻击性十足,上来就倒转话柄,那了真和尚当即就有些怒意了,而他身后的那些个大和尚,则已经掩饰不住那一份愤怒!原本谋划的好好的,分享功德,顺带着得来一座无上灵山为道场,得气运加持。功德气运到手,更高的境界就在眼前,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被人坏了功德的获取,这会儿还要倒打一耙,怪罪自己等人是想要抢人机缘,岂不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没错,在除了了真和尚之外的其余几位僧人眼中,事实就是如此,唯有了真和尚知道,这种争夺机缘之事各凭手段,他虽然会愤怒周张二人的出手坏了他的谋划算计,却还不至于黑白颠倒。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所谓对错的分别,只在于手段高低罢了。
了真和尚正要说话,却被他身后的一位僧人抢了先:“好个无耻的贼道人!这座仙岛本是我家了真师兄先行发现,打算将这仙岛作为到场,将那仙石中未出世的先天生灵收录门下,传其大道佛法。当时了真师兄因有要事在身,不得已离去。却也布置了些许阵法,引天地元气滋养灵石仙胎。你二人倒是打的好算盘,强占仙岛,却又倒打一耙,污蔑我等,当真是厚颜无耻,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周云舒冷笑道:“大和尚信口开河,周某倒是领教了!睁眼看看,这仙岛之上,哪里有你那了真和尚留下的半分印记?哼哼,要说根由,这仙岛本是女娲娘娘造化,灵石仙胎,也是娘娘以补天石精粹所化。要说起来,也该是娲皇门下天然便是这仙岛主人,哪里轮得到你和尚说话!”
“至于说指鹿为马,黑白颠倒,大和尚才是个中翘楚,我等可是远远比之不上!”周云舒话语铿锵。他早在地星的时候就知道曾有一则典故,说是嵩山那里曾经被多位修行人看上,想要开山立派。分别留下了自己信物为证,表明自己先看上,最终却因为和尚的信物埋得最低,得了正统。虽说小道消息,不足为证,但周云舒岂会留下嚼舌根的隐患?一路上已经把所有的印记,都改为道门所有。站看之下,只会当做张芜荻所留下的……
舍此之外,那僧人说起源头,也恰好正中周云舒下怀!当即便扯到了生人身上,没办法,谁让张芜荻的身份在那里,这么一来,只堵得那大和尚无话可说!总不能翻出这处仙岛本来就是大能们留给后辈修行人的机缘,大伙儿各凭本事吧?那样一来,大和尚的理由也就更站不住脚了。可以说,大和尚看似有“理”有节的一番化,实则堵住了自己人的声音。若不是明知道这位开口的僧人与自己不相识,他还真的以为对方是自己这边儿的了……
了真和尚此时也是颇为无奈,好死不死,摊上了这么个同门!其实不要说别的,只抓住周云舒破坏了他留下来的法阵印记,以及夺走了自己看上的门生这两条,一切好说。虽然免不了做过一场,但自己这边也不会理亏。然而那位僧人这般一闹,他哪里还能讲的出来?
叹息一声,那了真和尚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是无比的坚决,只见得他止住了其余僧人们要回应周云舒的动作,言道:“周施主何必大言欺我?此中主办事情,你我心知肚明……”
周云舒不待他话说完,便接口道:“哦?大言欺你?却不知周某哪一句话说的不对,请大和尚指正!”
了真和尚苦笑一下,他能指正什么?明知道周云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无可奈何!当下又叹了口气,情知上来就失了先机,几句话之后,自己这边的其实便被对方连消带打如今已然没了之前的那种汹涌气势。反观对方,周云舒好整以暇,张芜荻闭目养剑,分明在不停地酝酿着出手,随时能爆发出最为强力的杀招。一会儿正式开打没此消彼长,怕是自己这边要微微吃一些亏了……
“两位施主好心计!”了真和尚叹道。他是真的佩服了。向来对方早有准备,照面之前的那一道剑气,乃至于后来的对话,节奏其实一直在对方手里,不断磋磨自己这边的气势!滑道此处,多说也是无益,唯有手上见真章,与对方好生打一场了!好在自己这边也有所住呢比,打起来,终究是自己这边胜券在握。那就不要再言语交锋了,做过一场,赢了一切好说!
“多说无益,终究是要在手上见功夫!”了真和尚认真道:“此中之事,终究要做过一场。那么两位施主,请吧!”话音落下,众僧人齐念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