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张芜荻盘坐在仙山之巅的云海上,对那仙石中的猴子诵读道经完毕,正要回去自己搭建的小茅屋里面继续雕琢自己的那一道剑术。这门剑术,被张芜荻命名为“混一剑”,取的是“斩尽不谐,混元如一”之意。眼下虽然还配不上这名字,但假以时日,张芜荻却是有着足够自信……
待张芜荻落下云头回去的时候,护的防若心有灵犀,圆觉感应,便自留在原地,目光往西方望去。片刻功夫之后,一线金光,跨越万里山水,倏忽而来。张芜荻清冷的脸上,便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凭着心灵感应,他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
果然,吨光听下,周云舒的身形便自出现在了张芜荻面前。张芜荻含笑道:“我之前传讯与你,却是没有收到回音,料想你多半是在闭关,亦或者是又一不留神,走进了某处洞天——开来我是没有猜错。这才短短数年,你便又道行大进,如今可比我强多啦!”
周云舒落下云头,与张芜荻并肩而行,漫步在仙山上的嶙峋怪石之间:“哈哈,确实如此,收获不浅!芜荻你又何尝不是,我见你身上剑意似乎又有了蜕变,精纯也远胜往昔,咱们都没有原地踏步,着实可喜可贺。”
“就你会说话!”张芜荻嗔怪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要你帮忙呢。这仙山之上,总觉着有一道不谐的气机流转,只是我遍查天上地下,却始终找不到源自何处。我能感应得到的是,这道气机,对我并无善意。正好你来了,回头帮我找一下,不清除掉后患,终究于心难安。”
周云舒点头笑道:“那敢情我来的正是时候!就在方才,我也察觉到了,似乎是佛门手笔,只是对方藏得确实高明,若有若无,不仔细感应,几乎无能发现。想来也是芜荻你建议精纯,灵觉敏锐,不然,怕是也难以发现。不过这个倒难不住我,既然抓住了气息,那就跑不了!”
说话间,周云舒便要施展法眼观望,打算找出那所谓的“暗手”所在。然张芜荻这个时候,却又言道:“倒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我这里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张芜荻话没说完,周云舒却也跟着笑道:“正好,我也得乐意装好东西,这回便是给你送过来……”
相视一眼,旋即各自会心一笑!周云舒便道:“也好,夜长梦多,早些炼化了才好。”
张芜荻笑笑,便把周云舒引到了自己搭建的茅屋之中。各自就着一张石头几案坐下。张芜荻拿出了一个白玉葫芦,侧着脑袋笑着对周云舒道:“猜猜看,我要给你的是什么?”
周云舒也跟着笑了,自怀中取出一个紫玉雕成的盒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封印禁制:“猜不出来。不如,芜荻你猜一猜我这里面是什么?”说话间,周云舒心念动处,无数道流光从衣袖里滑落,散向这片仙山的四面八方。须臾之间,勾连大地主脉,一道专为遮掩天机、屏蔽目光的阵法出现。周云舒犹是不放心,又把自己那能够遮掩天机的至宝剑器取出,镇压这一片空间。
张芜荻见了,心头惊讶不已。她是知道的,周云舒并不是一个浮夸之人,这般慎重,显然是那紫玉盒里,装了一件相当了得的好东西。她当下便问道:“云舒,这里面?”
周云舒道:“意外所得,一件先天至宝……芜荻,你先炼化了它。我毕竟已经有一口至宝剑器了,这玩意儿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你炼化了也算是有个护身依仗……好了,先不说别的,你先给它打上烙印,回头慢慢洗练吧。夜长梦多,若是没有打上标记,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找上门来!”
张芜荻略略沉默,随后点点头,道了声:“好!”
她跟周云舒知见,着实不必弄什么退让之类的戏码。张芜荻点头应下之后,便让周云舒帮忙护法,以那至宝剑器镇压紫玉盒中的那先天至宝葫芦。有了至宝压制,那葫芦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多少反抗之力,不过两个时辰,便被张芜荻铭刻下了烙印。至于炼化禁制什么的,那就是一个漫长的水磨工夫了,短期之内,万难成就。
不过刻上了烙印,便意味着这件先天至宝乃是有主之物,张芜荻身后有女娲娘娘,便是西方二圣,也不好再出手来句什么此宝与我有缘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件。所谓“落袋为安”,打上了烙印,便算是落袋为安了。
收起了葫芦,张芜荻看向周云舒,带着几分赞叹言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福缘深厚了,但比起你来,突然觉得,什么叫做天外有天!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当真是天地至理!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么……算了,不急于这一时片刻,你先把这里面的东西收下,炼化了吧!”说着,便将那白玉葫芦递给了周云舒。
周云舒接过了那白玉葫芦,晃了晃,倒也没有用元神查探,而是直接问道:“这里面是装的什么,莫不是一些仙丹之类的物什?”
张芜荻点点头,道:“正是。里面是太清师伯化身炼制的九转金丹,我用几门自创的剑术,同一些交好的仙子神女换来。有这金丹之助,想来你的九转玄功,当能有一个相当可观的进步。试试看,若是能够踏入玄功四转,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呢?”周云舒道也没有推辞,也没追问张芜荻是如何用剑术换取金丹的。他了解张芜荻正如后者了解他一般,知道对方心中有数,不会把自己的根本法门随意传播,也就足够了。他所在意的是,张芜荻也修行九转玄功,同样需要金丹助力,才能快速进步。否则的话,只凭着自己修行,猴年马月,才能玄功有成?
张芜荻展颜一笑:“行啦,你瞧瞧,我如今玄功已经三转有成,可是比你快了一转了!”微微一笑,张芜荻解释道:“我如今每日里给那仙石中的生灵颂念道德经书,那仙石中的生灵也颇有灵性,每每这个时候,都会以一部分最为精纯的先天一气相赠。你是知道的,这先天一气,性质近乎混元之气,对于九转玄功,着实有莫大的助力。借着这部分先天一气,我如今玄功三转已经圆满,便是玄功四转,算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周云舒丢按点头,言道:“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微微迟疑,周云舒又问道:“只是,这先天一气太过宝贵,给了你太多,会不会影响那仙石中生灵的根基?”
张芜荻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周云舒的问话而心头不悦,反倒是更有三分开怀,言道:“还用你说!坏人跟脚的事情,如何是你我能够做得出来的?那仙石之中自有玄妙法阵运转,不断地汲取天地元气,并那日月星三光,返本归元,升华成先天一气,源源不绝。无数年来,那仙石中的生灵早已被先天一气填满,半分也汲取不了。那先天一气充盈之后无处可去,便又从仙石之中逸散出来,退化成先天灵气……左右也是浪费,给我也不会影响其跟脚。”
说到这里,张芜荻笑道:“还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个西游释厄传的话本么?这仙石之中的先天生灵,此事还当真就是一只猴子的模样。我觉得,咱们可能真的会见证一番所谓的西游。不过,有我在,假如真是那只猴子,便不能让它无法无天,去做那些缺德事,同样的,也不会让人玩弄其命运。我猜,老师安排我引导它,很可能不只是为了让我得到一些功德助益修行……”
周云舒点点头,言道:“倒也确实如此,若真是那只猴子,其先天跟脚十分不凡,好好培养起阿狸,绝对是一位了不得的战神!再想想两界大战,这猴子跟脚浑厚,又积攒了无数先天一气,修行必然一日千里。想来等到大战开始,猴子未尝不能成就准圣大能,便是混元,若有圣人推一把,也不是不能指望……我觉得,娘娘很可能有这方面的打算……”
张芜荻笑笑,道:“谁说的准呢?猴子未必能以足够的时间成长到那个地步。而不成就混元,准圣大能多一个少一个,对于战局并没有多大影响——话说咱们若是那时候大亨不足,哪怕成就大罗,只怕也不过是普通兵卒,难以参与大战。云舒,咱们可得快一些了,至少,也不能被这只猴子给比下去了。”
周云舒则叹道:“若不是知道纪元更迭,只怕在着无数的神话传说中一步一步去见证,去经历,咱们也难免会迷失自己,如庄周梦蝶一般,昏昏然难以精进道行……”
“别在那感怀了!”张芜荻嗔道:“你这人真是……若是咱们那么容易就道心迷失,那还修个什么道!算了,先把金丹服了,然后帮我找出那藏起来的暗手,留着让人心头不爽!”
周云舒点点头,言道:“如此甚好!”也不再继续闲谝,说些有的没的废话。当下他盘膝而坐,将那葫芦中的九转金丹取出来一枚吞下,旋即运转九转玄功炼化。那九转金丹,效用何其了得?便是毫无跟脚之人,服之也能成就大罗境界的法力道行,除了没有道果,是个空有境界的水货外,一切并无二致。
周云舒运转玄功,那庞大的金丹药力流转,几乎在刹那间就涨满了周云舒的经脉丹田。好在九转玄功着实了得,不过一个周天运转,便将那药力炼化,等到药力再次充盈经脉丹田的时候,如是反复。不过盏茶功夫,周云舒便将那一枚九转金丹悉数炼化,没有一丝用来增益自身的道行,全部化作了九转玄功的助力。一美金单,让周云舒把玄功二转走了大半。
如法炮制,只要不用那九转金丹增益道行,倒也不怕有什么嗑药的副作用。周云舒再接再厉,又吞服了两枚金丹,才算推动着九转玄功迈入第三转。细数那葫芦中的金丹,还有九枚之多。依着九转玄功对资源的需求,只怕难以成就第四转,周云舒索性便收了起来,等到自己第三转圆满之后,借之成就第四转,才算用在刀刃上!
收起金丹,细查自身,果真肉身躯壳再一次蜕变,强大了多少暂且不好量化,但周云舒体内的经脉丹田经此扩充,原本充沛的仙武元力,此时仅仅只填满了百分之一左右。一部分是因为自身蜕变,力量精纯无数,另一方面,何尝又不是丹田经脉再度扩大?
除此之外,周云舒的元神也因为玄功进益而有所提升,不但愈发精纯,而且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一般的太乙金仙,在质上面大约也强不了周云舒多少!
修行完毕,距离周张二人想见面的时间,其实也不过才过了两个多时辰。他二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正打算去抓出那埋藏在暗中的手段,将之破除,却是浑然不知,在周云舒之前布置下阵法遮掩这仙山上的一切的时候,在外面也牵动了某些有心人的神经!
事情还是要从源头说起。佛门意欲东传佛法,便少不了安排西游一事。既是如此,那么女娲娘娘造化的补天仙石所孕育而出的生灵,自然也免不了被其看上。尤其是这一纪元,女娲娘娘给那仙石安排了不少造化,佛门更是有一种志在必得的信念!
女娲娘娘想要安排门下弟子分润她留在仙石上的先天功德,佛门何尝不也是眼馋?一样的,佛门也安排了门下佛子来争这一份功德,顺带的,还要埋下一些手段,最好,是让仙石中的猴子在出生之前就倒向佛门,若是能够再把这仙山也化作佛门道场,那就最好不过了!
被安排来争夺这一处机缘的,不是别个,恰好还是周张二人的咯啊熟人,曾经在苍梧山照过一面的了真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