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冷哼一声,呵呵笑道:“莫非阁下一位,还能逃得出去么?”也不等周云舒再次答话,徐良又道:“放!”
话音落下,徐良便立刻按下了搭在软床把手上的那只手,机关启动,软床立刻凹进去一个老大的窟窿,徐良则是在这个时候,身子一翻,便要往那出现的“窟窿”里钻进去。
下面自然是他徐某人早有准备的密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犯不着以他尊贵之躯,去拼周云舒这等“江湖草莽”。等到对方饮恨在万箭攒射、火枪阵中之后,他徐某人在从容收拾,顺道儿还可以卖十字教一份人情,何乐不为?
要知道,徐良虽然不看好十字教攻略中原的前襟,但以他分析,占据广东,经略岭南,却并非难事。自己割据一方,显然是不可能被中原势力接纳,就算投诚,最终也免不了被软禁的下场,哪里比得上跟西夷人合作,做一番大事业?
徐良早就有所分析,十字教西夷人毕竟是外来者,要想掌控攻略下来的笛梵,哪里少得了本地人的支持?毫无疑问,它势必会成为十字教不得不倚重的头号人物,大可以攫取无数权力财富,只要权势不失,若干年后,谁主谁从,可就难说了。没准儿还可以借十字教的刀,成全自己家族?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具体如何,还要看博弈高低,只是这等对照分析,能够为徐良的立场,提供了支应罢了。甚至于,虽然有亲近十字教的立场,却也不能够让十字教太过顺利。比如说前几天,坐视十字教火并周云舒而折损惨重,便是他徐良某种程度上的推波助澜,隔岸观火所致。
如若不然,以徐良的能耐,稍稍参与,对袭杀方案略略改动,周云舒能否从容而退,那可真是未知之数了。
且不说这些有的没的。随着徐良那一声“放”,话音落下,徐良这边儿机关启动,四围墙上,却是万箭齐发,紧接着火枪爆鸣,硝烟里,一簇簇箭矢,一枚枚弹丸,含着凌厉无双的杀机与贯穿一切的速度,须臾间就将周云舒周遭覆盖了。
前文说过,纵然是大宗师,终究也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护体罡气再怎么厉害,刀枪不入,却也架不住万箭攒射,那不间断的消磨。是以在明悟自身之前,面对这般架势,周云舒决计不敢多有逗留,一个不好就把自己折在了这里了。
但那毕竟是以前,如今的周云舒,却又有不同。眼看着徐良妄想着借机遁走,却让火枪、弓箭对付自己,周云舒心头冷笑,口中却道:“慢来,慢来。徐督抚,客人犹在,你这主人家可不能先行离席,那样也未免太失礼了不是?”
说话声里,周云舒对攒射来的箭矢弹丸连正眼也没给一个,身子猛然钱清,像是疾风一束,在徐良还为钻入“密道”之前,就已经来到了徐良身前,探手一抓,拉向了徐良的胳膊。
与此同时,周云舒另一只手像是随意一挥,罡气迸发,像是连天上的流云也牵引了下来,大股风力,夹杂着无匹的内气罡力,混合着那种冥冥不测观测的“天地之势”,浩然鼓荡,吹得来犯的箭矢角度微偏,好巧不巧,撞上了一枚枚来犯的火枪弹丸。这还不算,紧接着周云舒衣袖摆动,再一次发出无穷风力,那箭矢弹丸被这力道引动,居然朝着来路翻转回去,“哎呦呵呀”的呼痛之声,连连不绝。
周云舒当然是手下留情了。反转回去的箭矢弹丸,并没有往要害上面招呼,力道也是大有消减,打在身上,顶多穿透半寸皮肉,虽然疼痛难念,却不会伤了战力。
这自然也不是周云舒的“妇人之仁”了。只是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杀戮,而是要借徐良的手,磨刀霍霍向猪羊……不是,是磨刀霍霍向十字教。那么,保全徐良的力量,也是他所应该考虑的事情。要不然,回头闹得徐良成了“光杆司令”,那么耗费这么大的力气收服对方,又有什么意义?
却说周云舒头也不回,反手间就破了徐良的弓弩火枪的凌厉杀局,表现的不是一般的游刃有余。那徐良惊骇之余,才知道和着十字教的折戟沉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一群西夷蛮子不谙兵法战阵,对手的强大,也同样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徐良好歹也是厉害的宗师人物,虽然远远不是周云舒的一合之敌,但也不至于像那些不通中原武学的傻乎乎的西夷蛮子,拆解间颇见手段,再加上周云舒志在生擒对方,可以荣亲,竟是让徐良撑过了两三个回合。
一边应付着周云舒的擒拿,一边施展着“千斤坠”的功夫,快速的往密道下面坠去。奈何周云舒总是不比他差分毫,饶是他徐某人每每借着周云舒的力道,加速自己的后退下坠,却也架不住对方的功夫高明,速度更快!
不过两个呼吸,在那些弓箭手火枪手的痛呼之声刚刚传来的时候,徐良便自肩膀一紧,一阵酥麻从肩头扩散全身,一身浑厚精纯的内家真气像是被上了锁一般,再也调动不了半分。莫说是内家真气了,就是手指头,也像是睡着了一般,丝毫也提不动。
再然后,“砰”的一声,显然是已经落在了“密道”的底部,徐良全身被制,这一下子摔得,没差点儿落个头晕眼花的下场!也是,为了安全与保密,这密道从上而下,足足有两三丈的高度,在没有真气护体的情况下,摔个头晕眼花,原也在正常不过了。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周云舒了,轻飘飘的好似一片落叶,紧随其后,落在了徐良侧边儿。再然后,“噼啪”一声,头顶的机关闭合,光线一暗,眼前就黑乎乎的一片了。
不过对于周云舒来说,这等黑暗,并没什么影响。他这个时候心里一动,想到这密道隐蔽,倒是更适合“友好”商谈。于是低头伸手,一把提起了动弹不得,眼睛里充满了怨愤仇恨、饱含屈辱的徐良,健步如飞,在密道里穿梭。
盏茶功夫,提溜着僵硬的徐良钻出密道。密道的出口居然是在一面小山坡上,被丛生的野草覆盖的严严实实,从外面压根儿看不出居然还有一个“洞口”。密道出口旁边儿,便是一条十余丈宽的大河,一叶小船儿,便系在了河岸的一颗歪脖子树上。
有此可见徐良这厮果真心思缜密,对自己的“避难”安排的明明白白,钻出密道,架船而走,谁又能追踪的上?只可惜聪明人作茧自缚,没成想这个时候,却算是把自己给坑了进去。周云舒提起浑身沾满了尘土泥巴的徐良,两个起落,便落在了扁舟之上。手一挥,斩断了缆绳,小船儿便晃晃悠悠,顺流而下了。
密道说不得有多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