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芜荻的称赞,周云舒摇摇头,说道:“我这可算不得什么,这阵势还没能破掉,也就能应付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罢了。不过若是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只要那人不出手主持阵势,大约已经足够了!芜荻,可能要劳驾你先拖住那人一阵子……”
张芜荻应声道:“说什么劳驾,你可也真的是够了!一炷香么,交给我吧,错不了的!”
“云舒,这劳什子的阵势,你先招呼着,我去会会这老小子!这厮太过阴损毒辣,若不及早解决,怕是会节外生枝。”目光逡巡,乘着此时“六合灯阵”威能不再,张芜荻的视线自然没受阻挡。目光左右巡视,很快就发现了王凡的动静。
事实上,不是张芜荻发现了王凡,而是对方决心已下,迎了过来罢了。
因为周云舒看出了王凡的阵势的虚实,有的放矢,仅仅是配合着张芜荻两步操作,就使得原本就是残次版的六合灯阵一下子运转不畅。所谓“击楫中流”,以至于六合灯阵本身所独具的种种妙用在王凡还来不及发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八九成的效应。
至于说那仅剩的一两成威能,在周张二人这样的高手面前,又能够济得了什么事?某种意义上来讲,王凡辛辛苦苦大半天的成就,算是就这么废了!明了此处,也无怪乎王凡气急,怒骂着“竖子!”不已了。
王凡不是傻子,既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两个人,那就不会抱有侥幸心理。对方必定会分出一人来拖住自己,不给自己修补阵势的机会,另一个人,则是一心破阵。可恨自己解除了天然阵势,到头来却是砸了自己的脚!
到了这个时候,王凡自然不会再纠结什么为什么区区下界土着,也能破了自己的阵势——事实就在眼前,还计较这个有何意义?不如乘着对方必然分开,各个击破,也能守住此地的秘密……
诚如王凡所想,张芜荻设想的与周云舒所见一致,便是自己去与那人交锋,一来的确是想出口恶气,而来么,则是要拖住对方,不给对方再度操持阵法的机会。这样一来,周云舒安心把阵势给破了,他们两个也不至于投鼠忌器,心有旁骛,难免会举止失措,给人可乘之机。
周云舒与张芜荻自有默契,哪里还不知道伊人所思所想?当下点点头,在张芜荻动身之前说道:“当心一些。哈,这可就是美人厮杀在外,夫婿安乐在家了!”
面还没照着,自己这边就出其不意占据上风,也难怪周云舒也一时间也轻松了许多,开口说了句玩笑话。
张芜荻不以为忤,这些日子,周云舒有的没的总爱在唇舌间占些便宜,慢慢的习惯了也就由得他去。当下笑了笑:“贫嘴!你也好意思说。”说着,道了声“我去了!”纵身一跃,便钻入莽莽丛林之中。
张芜荻前脚刚走,周云舒便继续推算着,要趁热打铁,一口气破了对方的阵势。别看他在张芜荻面前神情自若,但内中的压力,唯有自知。这个神奇的阵势,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也算是“超纲”了。
要知道,对方还未激发其中蕴藏的十分之一的威能,就险些让自己二人变成了瞎子,要是自己失手,让对方将阵势全力运转起来,那还得了?念及此处,周云舒又哪里敢轻忽大意?
周云舒自然不知道,半桶水的他所看出来的,乃是这个“六合灯阵”的完全版,自己吓自己,把这阵势的威能给太高了上限。当然了,真正完全版的六合灯阵,其内中威能,也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这就像一个初中生见了高等数学,便能知道这是大学生才能掌握的东西。却不知道,把高等数学简化成高中生能够接受的,在他们眼中,依旧是大学知识。只是“此大学知识”与“彼大学知识”云泥之判,实不可同日而语……
事实上,王凡所布置的这个阵势,威能上来讲,其实跟第一个妙用所展现取来的并无二致,只是他还来不及施展其中的“困人”之妙,杀伐之能,就被周云舒给截断了罢了。
好不容易操持半天,只指望着一举建功,到头来却落个虎头蛇尾……如此之恨,岂是骂一两声“竖子”就能消去?在张芜荻扑入丛林之前,满怀杀意的王凡,在猜透了周张二人的盘算之后,就有了新的狠辣算计!
冷笑一声,王凡心道:‘分开了也好,正好各个击破!’心念一动,自身上再一次取出了两个黝黑的丸子:“就这两颗了,也罢,先除掉一个再说!”
之前那爆炸的丸子,当然不会是周云舒张芜荻以为的“火药”,而是一种凝聚而来的雷法,经过秘法炼制封存,使用起来固然跟霹雳子相差无几,内中原理,却又大相径庭。
这种秘法凝练而成的“雷珠”因为太过低端,在上界,也就是和烟花爆竹相类似的万物罢了。然而正因为这玩意儿太过“低端”,才有了带到下界的可能性。
别看对周云舒他们这类的宗师级人物,可说是中者必无幸理,但只要在进一步,练神返虚,踏入大宗师的门槛,这种“雷珠”,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这回偷渡下界,王凡所带的这种雷珠并不多。寥寥几颗,用到如今,也就只剩下手中的这一双了。
相对来说,周张二人在明,王凡在暗。因此,对于周张二人的行动,大体上王凡是能够把握的。于是乎,在阵势被阻截之后,王凡就小心地将一枚雷珠放在周云舒破阵必经之路。那是阵势的一处节点,周云舒想要破阵,就必须将节点摧毁。
把雷珠藏在那处节点,就是要周云舒破阵的时候,触发雷珠。如此有心算无心,那周云舒便断无幸理。至于只剩下的一个张芜荻,王凡自忖纵然自己现在腿脚不灵便,也有九成把握,轻易镇压!
“剩下一枚……先留着吧!那姓周的小子,是必死无疑的了!”埋下了暗手,王凡冷笑一声,随后反身自衣服里面拔出了一口纤细柔韧的软剑,便朝着周张二人所在的方位奔行过来
王凡的兵刃,说是软剑,其实较真起来,当做是一条鞭子也未尝不可!毕竟,寻常软剑不过三尺有余,王凡这一口,却足足九尺,近乎一丈。施展起来,雪亮双刃映以天上明月,真个是银光霍霍,丈许方圆,无论远近,都在招呼范围之内。说是鞭子,一点儿也不算夸张。
身形霍地一长,在与张芜荻相距约摸还有十丈之遥,王凡便挥舞着软剑,迎向了张芜荻。只见他掌中软剑挥舞,映以满天星光月华,便好似冰轮一团,不及招呼,就向着张芜荻绞了过来!这厮用心不纯,原本凌厉杀招,却在半途中改为“困”字诀。
张芜荻本就是扑向王凡,见对方迎了上来,不怒反喜,清叱一声掌中剑骤然出鞘,绵逸隽秀,化出两道寒芒,直取王凡眉心。她可不是周云舒,非不得已便会剑下总留一线生机。
在张芜荻看来,但凡是敌人,那就要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至不济,也当解除对方的反抗能力再言其他。因此,察觉到王凡的杀招收敛,改为困招,张芜荻除了冷笑一声,掌中剑反而更加凌厉狠辣了。
王凡鼻子里冷哼一声,张芜荻的剑势虽然瞧上去凶狠异常,但在他看来,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就张芜荻展现出来的剑上功力,与数月前在嵩山上所表现的并无二致,如何会被王凡放在眼里,视作巨大威胁?
这些日子的流年不利,先是在川藏边境遭遇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挫折,回自家老巢避世疗伤,却又是饱了一肚子的气受!固然因为用了一枚雷丸暗算周云舒而略略释怀,但毕竟还未炸开,一口恶气,并未消除。
张芜荻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成就了宗师境界,但毕竟时日尚短,就算自己一直腿脚不便,单打独斗,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可以说,自打周张二人分散开来,王凡心中就已经定下了两人的结局。
当此时,王凡在张芜荻仗剑而来的时候,就动了些险恶心肠。他却是存心要生擒张芜荻,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美人胚子,拿来泻泄火气也好……是以在张芜荻剑势过来之时,他才改杀招为困招,在张芜荻长剑将临的当儿,王凡他嘿嘿一笑,身形岸然挺立不动,掌中软剑却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游蛇也似的,往张芜荻身上缠了过来。
软剑如蛇,矫矫如意,盘旋不已。其中罗网森森,剑气交织,往来不绝。就如同渔网一般。而被他招呼的张芜荻,就是入网的鱼儿,必然会成为他的猎物……
不得不承认,王凡的技法招数,却是当得起高深莫测!这等厉害招式,这个世界并非不存在,但若像是王凡这样编织的如同天罗地网的,却是绝无仅有。只可惜,再好的招式,也要看是谁来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