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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栋开口要出银子买,已经让余大山惊骇不已了,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石匠,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出钱买石雕的,至少他自己雕饰的那些花纹,可没人直接出钱购买。

然而更让他惊愕的是,自己的儿子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顿时有些着急,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不知道轻重,王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城做官的,若是被他欣赏,打好了关系,随便照顾一点,那这小子还不飞黄腾达吗?

“王公子,二娃不懂事,你别听他说。这雕像若是你喜欢,直接拿去就是,哪需要什么银子,咱们乡里乡亲的,不就是一个石头做的东西吗?谈什么银子啊!”

“爹……”余观海很是无语,这并不是银子的事情,而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他觉得以银子来衡量这蕴含着父亲对孩子的爱的父亲像,是一种对父爱的侮辱。

余大山闻言,狠狠的瞪了余观海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余观海悻悻的将接下来的话咽下去,罢了……只要父亲高兴,区区一尊雕像,自己能够做出第一尊,就能够做出第二尊出来。

而王栋更为惊讶,没想到余观海连价钱都不说,直接就拒绝,这让他更为感兴趣。

“二娃,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卖吗?”

余大山听到这话,不禁急忙道:“王公子别介意,小兔崽子乱说话的,你直接拿去就是,再说这石场是你们王家的,用的也是王家的石材,做出的雕像也应该是王家的才是。”

余大山是个老好人,也是个踏踏实实的汉子,并不懂得什么艺术,更不明白诗情画意,他只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什么对于孩子好,什么对于孩子不好,其它的他不懂,也不想懂。

王栋含笑着摇了摇头:“余叔,虽然石材是王家的,但是雕刻却是二娃的,天下卖纸笔的不少,但是他们却不能够作出好文章。这尊雕像,具备极高的艺术价值,是倾注了感情所作的,并非是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技术,余叔……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石匠,可曾雕饰出一个能够让人产生感情的东西出来?”

“啊?这……”余大山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他做石匠的目的,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他的雕饰,是为了更好看,更让主人满意,至于什么感情,根本没想过。

“这就对了,相信余叔也看过这尊雕像,你有什么感觉呢?”王栋问道。

“这个……”余大山讪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我看到的时候,就想起我过世的父亲。唉……你说我都半截入土的人,父亲也过世几十年了,竟然还……唉……人老了就是没都多想。”

王栋叹了口气:“人老多情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不是余叔你的问题,而是这雕像的问题,这雕像当中,倾注着浓郁的情感,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倾注和感受你父亲的父爱,这才雕饰出这样的石像来的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问余观海。

余观海并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不错,昨日看到父亲的身影和显出苍老的样子,不禁黯然神伤,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懂事,竟然没有在意到身边的人,无数以前的画面出现在脑海当中,一是心有所想,故而才雕刻出这尊父亲像。”

“父亲像?”王栋喃喃的说着这三个字,少许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很贴切,也恰如其分,这是我看到最好的东西,我想要将它买下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然,若是你不要银子的话,我也可以答应你其它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

余大山听着王栋这话,不禁有些晕晕乎乎的,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感觉示意余观海答应。

“这……呵呵……”余观海苦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你喜欢,你可以拿去,银子我也不要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王栋闻言,颇为欣喜:“你说吧!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满足你。”

余观海道:“这个要求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既然看到这尊父亲像,有着如此感受,想必也是个孝子,没有这方面感情的人,顶多也就是觉得惟妙惟肖而已。”

“孝子?”王栋摇了摇头,叹息道。

“还算不上,我爹年事已高,而我远在京城,身负名利地位的权衡,而不能回到他老人家跟前伺候,我算得上什么孝子?”

余观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容易,只要在生活里面,就有着身不由己。

“我的要求就是,你要告诉我,你和你父亲一起的时候,最让你难以忘却的点点滴滴。”

“恩?”

王栋闻言,不禁愕然起来。他本以为余观海会向自己提出在自己手下谋一份差事,或者是到京城见见大世面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观海缓缓的说道:“倾注情感的东西,是无价的,不能用金钱去衡量,只能够用感情去衡量。你既然能够和父亲像产生共鸣,相信你也是心存感恩之人,而我的创造初衷,也是对父爱的浓彩,所以听着一样的东西,或许才是对我更好的价值。”

王栋深深的看了余观海一眼,余观海的言辞和思想,竟然让他有种错觉,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而是个饱经风霜,置身红尘的饱学之士。

若非是知道余观海这些都在做什么,他还真以为自己的家乡出了个鸿明大儒呢。

“你确定这就是你的要求?不换一个?即使你让我在朝廷里面给你谋一个职位,对我也不是难事。”

余观海淡淡一笑,反问道:“王老爷之所以不愿意离开,那是对家乡的感情,落叶归根。而我也是一样,一件艺术品的价值在于情感,不在于金钱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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