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宋王府的风景
没办法这朱慈烺给予工部的翻修费用尽管高达十万,但是对于修缮整座宋王王府来说区区十万银子实在微不足道,好在工部尚书在这方面着实有经验,替朱慈烺精打细算,尽量在不减低宋王王府气派的前提下换用了一些草木,比如这条鹅软石小路,这两旁的草皮野花等绿色植物皆是工部专门到城外的山林里寻来的。
如今看来这家伙精打细算的做法十分成功,尽管宋王府庭园里的植物并不名贵,但是因为移植地完美,并且能坐落有序,因此并不会比皇宫内的林园逊色多少,至少现在那种被绿色所覆盖的感觉是一样的。
“呼,哦……”
站在林园里的小路上的李姑娘亲深深吸了口气,那种参杂着野草与花香的空气让她感觉非常好,仿佛自己就真跟在野外的山林中似的。
她轻轻挣脱了朱慈烺的手,盈盈迈步走向那些柔软的草皮,自己隔着一排林木望着不远处那水池。
“我看看这池中有鱼吗?”她这个好奇地问道。
听闻此言朱慈烺脸上闪过几丝诡异的笑容:“有金鳞!”
“好,这美啊……”
站在池旁的亭子里的李姑娘望着那些为了鱼食而争相跃出水面的金鳞,现在它被那份美景所惊呆了。
的确当一身金鳞鱼儿从碧水中,在阳光下跃起时,那金光灿灿灿的美丽景象正是备受推崇成为了皇贡之物的原因所在。
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哪怕是在那些名门世家府上也没有,甚至是朱慈烺那些兄弟的府中也不会存在过多。
毕竟似这种珍贵的鱼除非大明天子赏赐,否则以其他任何途径得到这都有犯禁的危险。
反过来说若是侥幸从大明天子的赏赐中得到一条两条,相信那可是如获至宝一般,可能小心翼翼地喂养着,哪跟朱慈烺他那宋王府里的水池似的,粗略一瞧,这便知不下百十条。
望了眼那些在阳光下格外惹眼的金鳞,护卫暗暗叹了口气:但愿咱们陛下莫因此气出个好歹来……
论及原因无非是其他的护卫等人已向他坦白,他们听从他们家殿下的命令偷偷从皇宫内的御花园将这些东西捞了些过来。
没办法的是朱慈烺用在翻修他宋王府的经费有限,虽然在松柏方面工部有办法从别的办法入手,但是投放在水池里的名贵观赏物。
不过朱慈烺倒有解决办法,反正他父皇的观鱼池内有的是这种金鳞,自己捕捞些过来根本不算事,现在总不能让水池空着对吧?
而对此朱慈烺可谓是理直气壮,毕竟在当初第一回父子战争中当时怒不可遏的大明天子曾失言给了朱慈烺,同时断了朱慈烺的兵权。
因此现在的主动权目前仍在朱慈烺手中。
谁叫他父皇后来忘了将其收回呢?
正所谓有权不用,这过期作废。
因此朱慈烺毫不客气地叫护卫们偷偷在御花园的观鱼池中捕捞金鳞送至宋王府内,然后投放到宋王府的水池内。
顺带的连紫竹这种名贵的竹子也偷着,朱慈烺也叫护卫们弄了较矮小的幼竹过来。
他倒是有心弄来那些成品的竹子,只不过那些竹子太长了不方便在宫门蒙混过关。因此朱慈烺只能放弃。
没办法,毕竟朱慈烺那十万两白银仅仅只够翻修宋王府,可完全不够,这钱弄来这些珍贵的奇物,这想要入手就只能通过别的手段。
“咦?这是……这是紫竹?咦?我,这仿佛泪的……难道就是斑……竹么?”
这不李姑娘也发现了池子旁那片竹林,发现了竹林内有一片低矮的紫竹与斑竹,惊地她俏脸上皆时诧异之色。
而对此护卫唯有哭笑不得。
沿着庭院的走廊入目便是一片栽满了矮树的园林,这里的草木一个个以矮树与花草居多,这里并没有高耸的苍松翠柏。
他仔细瞅了几眼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这里的草木都较为常见,也没有什么的,并不像是从这皇宫御花园里偷出来的。
这矮树还好,他怕其他的护卫等人不知轻重将御花园内那些名贵的鲜花也偷了出来,那个时候可要命了。
毕竟有好些株鲜花,那可是大明天子亲手栽培的,偷当朝大明天子亲手栽培的花木这简直大逆不道!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他们家宋王殿下曾经就做过这种事。
这日子过得好快啊,现在眨眼便一年多了……
他现在心里感慨着,尤其是当他瞅见身前方的自家宋王殿下正与其心爱的女子手拉着手走在庭廊中时,现在的这份感慨便愈加强烈了。
要知道似他们这些护卫们被安排到朱慈烺身边时,朱慈烺当时才十岁,如今眨眼九年就过去了,当初那位人小鬼大的宋王殿下如今也已有了喜欢的女子。
“喂。”
他拉住了一名护卫小声问道:“你说咱们家殿下是不是比当初稳健多了?”
被他拉住的乃是张文斌,只见他疑惑地望了眼牛头,自己旋即又望了一眼走在他们前方的朱慈烺,压低声音古怪说道:“你是想说宋王殿下有了女人后就变得稳健多了么?”
“我,我自己可没这么说。”他赶忙撇清关系,毕竟自家兄弟夸大事实的本事,这他再清楚不过,他现在可不希望被这群家伙给坑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张文斌并没有在这件事上与他开什么玩笑,而是点点头亦带着几分感慨说道:“现在终归殿下已成年了嘛!”
民间男子成年年龄是十四岁,而上层贵族世家的公子,他们成年则是二十岁弱冠,但是对于皇子们而言封王以后拥有了自己的王府,可能这才是真正算成年的标准。
毕竟出府之后就得从皇宫里搬出来,独自居住,要安排的事物要比以往多得多,至少在生活起居方便现在这内侍监将不再负责对诸位皇子的照顾。
这也意味着护卫们需要负责的事物也愈发地多了,他们现在得协助自家殿下支撑起整个王府,无论是府上下人还是宋王王府的收入开支,相信这些足够使他们头疼了。
而在他们对此暗暗头疼之时朱慈烺仍在领着李姑娘与丫鬟参观整座宋王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可以说面面俱到地向这对主仆二人介绍了宋王府的大概。
而最终朱慈烺将李姑娘与丫鬟领到了主屋。
由于宋王王府才翻修竣工府上还未招募什么下人与侍女,因此护卫们暂时充当伺候的人员泡了一壶茶送到了主屋的前堂。
“现在感觉怎样?”
朱慈烺亲手给李姑娘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问道。
“稍,稍有些倦……”李姑娘感动地接过茶杯,自己旋即很诚实地回复道。
这让朱慈烺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他询问的可不是这个。
“不是,我是说这座王府怎么样?”
李姑娘闻言一愣。有些尴尬的轻抿了一口茶水后,这才轻声点头说道:“奴家只能说不愧是宋王王府……”
“我怎么感觉有些敷衍呢。”朱慈烺故意装出不满意的模样。
“没有……”李姑娘红唇微启小声地说道。
她现在不由地有些犯难,毕竟她清楚的身份,这糟糕的出身,便意味着她很难在这座王府得到足够的尊重。
这现在正是她以往所担心的。
诚然李姑娘以往猜测过他爱郎其实便是宋王这件事,但从本心出发她并不希望这是事情的真相,毕竟爱郎的家族社会地位越高和权势越大,对于她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以的话她宁可爱郎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因为只有这样她嫁给他才能算是门当户对,以后才不至于听到某些不好听的闲言蜚语。
可惜现在她的期待落空了,她爱郎的家族竟然真是那大明内最具权势大贵族,是大明皇族,更要命的是她爱郎也竟然真是那击退了后金十三万大军的英雄宋王。
这两者相加不可否认给李姑娘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已经她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女而已,并且出身还不是那么清白,自己一度陷身于青楼那等烟花柳巷之地。
以她的身份往大了说充其量也只是一介侍妾而已,她又何来勇气与立场来评价这座宋王府呢?
若非朱慈烺已作出了种种暗示来安慰她,恐怕她连那句被爱郎误以为敷衍的赞叹也说不出口。
“你现在真没有什么要说的?”朱慈烺瞅着李姑娘,说了一句让后者颇有些手足无措的话:“你啊,可是女主人呢!”
我女……女主人?我么?
李姑娘吃惊地望着朱慈烺,芳心砰砰乱跳,但不知怎么她眼中的黯然也愈加明显了。
此时丫鬟仿佛是猜到了自家小姐心里的失落,自己小心翼翼地在旁插嘴试探道:“这女主人……这不是唯有正室才当得上这个称呼吧?宋王你又不能迎娶我家小姐……”
这
朱慈烺愣了愣,仔细瞅了瞅主仆二人的神色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他并没有哄骗还是点点头如实说道:“不瞒李姑娘我的确没办法娶你为正室……”
听闻此言李姑娘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而这时就见朱慈烺摇着头解释道:“并非是其他原因,事实上无论是我还是我那些兄弟们都无法选择真正喜欢的人作为正室,这一点相信你们能够理解的。”
“是联……姻?”李姑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唔,是的。”朱慈烺重重点了点头。
见此丫鬟简直难以置信,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你可是宋王啊,是宋王啊……”
她这句话看似没头没脑,但朱慈烺却听懂了摇摇头淡淡说道:“即便如此无法改变。”
正如他所说的,唯有这一点恐怕是大明天子绝不会允许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大明皇子与公主们一样也会成为联姻的牺牲品,只不过大明皇子们是男儿身,他们虽然牺牲了正室的名额,但这他们仍可以选择其他喜欢的女人,这一点要比大明的公主们自由地多。
“可以的话本王自然希望迎娶你为正室,但这……哎!罢了,但不管怎样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如何这本王都会对府内的女人一视同仁,无论妻或妾这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委屈的”
听闻此言的李姑娘黯然的目光逐渐绽放光彩。
而在旁丫鬟却疑惑地瞅着朱慈烺,古怪问道:“府内的女人……你除我家小姐外还有别的女人么?”
我,你,诶?
朱慈烺面色一滞。
最终朱慈烺含糊其辞地将话题糊弄了过去,毕竟他眼下还未彻底理清与金玉那纠结的关系。
而李姑娘也没有深究此事,毕竟在她看来她的爱郎乃堂堂宋王,身边有几个女人再寻常不过,何必深究让自己心情不佳,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只要他对她好,那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相信这是这个大明时代大部分女子的普遍思维方式。
在此之后的朱慈烺与李姑娘主仆二人又聊了几句后,便将他们领到北屋的厢房休息。
这以北屋厅堂为界,北屋实则由两部分组成,这是大明世俗普遍采用的府邸格局。
其中东部是府内女主人居住的地方,而西部则是为某些亲戚女眷预留的待客雅间,整片北屋呈由状,似袋口般包裹着一片周围栽满了草木鲜花的水池,这以及一大片庭院。
这现在便是内院。
而李姑娘作为朱慈烺的女人,自然是居住在北屋的东部的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那都是独栋的木瓦屋,每栋屋子周围都设有花圃假山水榭之类的景观,论格局有些模仿大明皇宫内建筑的意思,不过这规模那就远远不如了。
不过无论是朱慈烺还是李姑娘,对此都十分满意,毕竟工部在北屋这边翻修地尤其用心,前院的建筑与此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你自己挑一个罢。”
将李姑娘领到东苑的院落里,朱慈烺指着不远处那些独栋的屋子说道。
放眼望去现在只见在东苑设有几幢独栋的屋子,每一幢房屋大概横向七丈左右,虽然谈不上巨大,但现在也足够宽敞,至少对于府内女主人与贴身侍女这样的组合而言是好的
“现在这些屋子……还未取名么?”
李姑娘惊讶地发现这些独栋房屋前,这也跟府前匾额似的,这里挂着一块雕刻有纹理的木板,不出意外,这就用来冠名的。
这是大明的习俗。
大明人喜欢给任何喜爱的事物命名,以至于就算是一座草屋也会有居住在其中的隐士们对其冠上其他的名字等等文雅的称呼。
但是北屋东部内这些一幢幢的独栋房屋,那些似匾额的木板上却名为镌刻屋名空着一大块。
朱慈烺愣了愣,这才想起此事工部似乎曾经对他提起过。只是他没在意转身就给忘了。
他耸耸肩解惑道:“你现在可以给它起个别致的名,我会请大明工匠们将其刻上去的。”
李姑娘闻言细思了片刻,旋即有些迟疑地问道:“郎,倘若奴想沿用以前的名字……”
“这可以啊。”望着她那期待的表情朱慈烺无所谓地笑道。
毕竟他也明白,李姑娘在青楼的居住了那么多年,虽然以往深恨她自己陷身于风尘,但细细计较起来她对那间屋子也是存在着感情的。
“是真的?”李姑娘满脸惊喜之色。
“不骗你,当然。”朱慈烺咧嘴笑道:“回头我再从这皇宫弄些竹子来将这里打造成真正的竹园。”
他这一句话让跟在后边的护卫们浑身一哆嗦。
李姑娘似乎也注意到了几名老成持重的护卫们脸上那惊恐的表情,她现在香袖遮唇忍不住偷笑了几声,旋即摇摇头说道:“多谢郎,不过奴只求些寻常的竹便可。”
不得不说,她是识大体的女人,哪舍得爱郎为了她从大明皇宫内窃竹,虽然以爱郎他那堂堂宋王的身份,自己从他父皇大明天子的御花园内弄些竹子过来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这传出去终归不好听不是?
她的话让三名护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家殿下已经从御花园内搬了好些金鱼与名贵的竹木过来,若是还去这未免有些不像话了。
这个女人不错……
众护卫们暗暗点头在内心评价着李姑娘。
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女人都抵受地住那些名贵赏物的诱惑,尤其是像斑竹这种在大明流传有古老而凄美爱情传说的观赏物,这些事物对女人的诱惑力甚至要在那些珍贵的首饰之上。
而李姑娘却对那些名贵的竹子婉言相拒,现在只求了一些寻常可见的翠竹,这就意味着此女并非是爱慕虚荣,这而是真的喜欢那些竹。
而对此护卫们忍不住在心里暗生感慨:若非出身不佳,否则以这位李姑娘的品性足可成为宋王妃。
“你将这块木匾拆下来送到打造局去,请司署里的工匠们镌刻上翠竹二字。”
在决定好这栋房屋的名字后朱慈烺转身对护卫吩咐道。
似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工部的木匠了,毕竟他打造局内也有精通木工的工匠。
“是殿下!”他抱了抱拳旋即在其余护卫们的帮助下将屋门顶上那边木匾拆了下来。而与此同时朱慈烺则领着李姑娘往屋内而去。
待等走入屋子内朱慈烺四下打量了几眼心里十分满意。
在他看来这栋屋子虽然格局不大,但胜在屋内的装饰设施尽皆齐全,现在正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见整栋屋子采用了大明阁楼复式的房屋格局,这一楼是客厅,二楼则是府上女主人的闺房,那些屋内的装饰家具这工部的工匠们皆已刷上了新漆,因此现在看起来亮堂堂的。
漆在这个时代那可是贵比银子的奢侈物,只有后金国才有大量产出。
“你们上去看看?”
朱慈烺问道。
即便是李姑娘对自己起居环境并不介意,现在这些人亦被这栋屋子的精致给吸引住了。
事实上这屋内的家具设施并不名贵,说白了就是些在后金国不值钱的漆具而已,但是在大明这些漆具却大有市场,一般人能获得一两件漆具,这已足以向邻居炫耀,哪能跟这栋屋子似的,现在这通体刷上紫漆亮堂堂的,这却又透着大雅之范。
只可惜朱慈烺对此并不是很满意。
当然了,现在他并不是对工部的活不满意,而仅仅只是针对这大明时代的漆,毕竟主要产自楚的漆大致以深色为主,并且色彩比较单调少,这后金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看李姑娘的神色,她对这里倒是十分满意,甚至罕见地与朱慈烺开玩笑道:“似乎奴更应该对此屋子取名为……?”
“现在只要你乐意。”朱慈烺笑着附和道。
二人谈笑了一阵。旋即,
朱慈烺便言道:“要不然我今日就将娘亲接过来?”
听闻此言的李姑娘那份端庄秀气瞬时间烟消云散,只见现在她满脸吃惊错愕。
手足无措地攥着裙摆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这,不会吧,……这么快?奴家……我这边还未做好准备呀……”
望着她现在惊慌失措的模样。
朱慈烺心里好笑逗她道:“现在迟早的事嘛,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倒不是朱慈烺故意捉弄李姑娘。只是他很清楚李姑娘的性子,知道这位女子的性格,现在别说一天,就算一个月恐怕这位李姑娘也不能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考虑地太多反而会使她畏手畏脚。
“那,哦……那好吧。”见爱郎态度坚决的李姑娘轻咬着嘴唇,现在自己幽怨地望了一眼前者。
“丫鬟记得帮帮你家小姐。”朱慈烺一边说一边暗自窃笑道,因为他知道待等他前脚一走后脚李姑娘便会手忙脚乱地打扮起来,她力争给未来的婆婆一个最好的初印象。
“是。”丫鬟恭谨地应道。
这丫头……
朱慈烺闻言皱眉望了一眼丫鬟,他当然看得出来今日的丫鬟对他十分敬畏,不复当初那样活泼,现在这有些……没劲。
是事实上别看丫鬟曾经多次与他斗嘴,其实朱慈烺倒是还挺喜欢这个元气十足而又贪财吝啬的小姑娘的,毕竟她对李姑娘的忠心让朱慈烺对她印象极佳。
“今日怎么这么听话啊,这不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