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影又站在了不远处巷口的路灯下。
此时是午后,这条巷子里来往的人并不多。两旁隔音不好的破损房子里拥挤而出的此起彼伏吵闹声显得格外热闹。
上一次,她看见许井樾从这个巷子里出来,所以从那以后,她总是乖乖地在这个地方等他。
耳朵几乎快磨出茧的麻将赌博声从不间歇,许井泽出去阳台外透风,视线随意落到远处站着的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
就是很久之前给他哥洗过那件黑色风衣外套,还细心的用针线将破了洞的地方给缝补好的女孩子。
那是他哥喜欢到藏着掖着的女生。
“叫你哥出去给我办点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女人攥着几张发皱的纸币,匆忙之间撇了一眼阳台,以极其不耐烦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许井泽的目光还落在某处,思虑着什么,淡淡:“我不知道。”
那个女生等的也有些久了,他哥还不回来。
“两个废物叫你们给我办点事这点还要磨磨蹭蹭半天!我养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
麻将桌上其余的人由她嘟囔了几句,便催她将注意力转。她又开始赌了,依旧是一把就下了全部赌注。
过了一会,女人起身匆匆去上厕所,发现他还在阳台外站着,她也顺着视线往某处望去,难得好奇:“那是谁?”
许井泽没说话,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直到十几分钟后,许井樾才回来。
又是几天,有一次女人破天荒地下楼扔了一袋垃圾,正巧那时候安清影就站在远处的路灯旁边。垃圾桶里的恶臭挥发了出来,在午后招来了很多蚊虫,嗡嗡直叫。
有一两只飞到了她身上,她只是将落在身上的蚊子拍了拍,又安静地站着。
女人不由得心里嗤笑,看上去就像个好骗的,难怪她儿子会看上。
她走了过去,从下到上扫了安清影一眼,语气算不上好听:“来找许井樾的?”
安清影一愣,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礼貌性的点了个头,回答,“是的,阿姨。”
眼前的女人目光算不上友善,眼神有些浑混着些狡猾,她见了第一眼莫名就生不出好感。
安清影觉得她盯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渴望已久的发财树似的,赤裸裸的企图从自己身上挂尽钱油,不带掩饰的心动且贪婪。
“我是他妈。”
她知道。
“他现在不在,你上去坐会?”
“不用了不用了,”
安清影礼貌拒绝,微笑着,“我就在这儿等他就好了。”
女人有点可惜的看了她最后一眼,最后转身走了。一双发黄边缘破损的人字拖踩在地上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她上了楼,麻将声从窗户外传了出来,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她抬起头,望向那扇窗户,那里大概就是他住的地方吧。
许井樾上次说不想让她再来这边,她上次还打趣他,这一次,她知道为什么了。
日光过亮,晒的她眼睛有些疼,忽然泛起了水雾。
她记得那天下午,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不小心靠在了他的肩上,她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又专注的眼神。
她听见他呢喃着,“我已经不再幼稚地渴望亲情了,但每个夜晚我想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没人爱我——”
那次她闭着眼,却没睡着。
她听见了他说的全部话语。
她不想骗他,也不敢睁开,她怕她睁开眼就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