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的没稳住身子的那人倒在楼梯的台阶上,黑发有些凌乱凌乱,模样略显狼狈。
十一月中旬,许井樾身上穿着两件单薄的衬衫,面如一滩死水的神情也并没有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而发生片刻改变。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她。
许失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他伸出手。
手在空中僵了一秒,又明显沉默了一下,淡漠:“抱歉,你可以自己慢慢起来吗?”
许井樾没说话,抿着唇,手抓住一处扶手撑住,慢慢地爬起来。
他的手过于清瘦,青筋凸起,看上去用了挺大的力气。就像一堆散开的零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勉强着站起来,如同骨架一般行走。
许失盯着他看,不禁蹙眉。忽然又想起来那一晚......
她耐心听完谢忘的话,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后来呢,许井樾和你堂姐应该在一起了吧。”
“嗯,在一起了。”
谢忘看着她回答:“后来,他们分手了。”
他忽然低下头,语气很淡,没有丝毫波澜的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如果,他藏于黑发下的眉眼不曾出卖过他的话。
“2016年11月10号晚,安清影因患抑郁症于家中跳楼自杀。那天,正好她生日。”
......
音落,窗外的雨不知滑落到了何处。
那一晚,两人在微弱灯光下的谈话,似乎也被细落哽咽般的雨声给深深掩埋在了湿润的土壤里,碎败残缺的百合花瓣也不知所踪,随风而逝。
此后,安清影从一个眉眼温山软水的干净姑娘,化成了墓碑上刻着的一个生硬的名字,还有碑旁那些经过风吹雨打的百合花。
再也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
那一晚后,她没有刻意问起,谢忘也没再提。所有关于许井樾和安清影的记忆都止余那一晚。
许失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他。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谢忘去职高惹事的那一会,她在医院撞见许井泽。她想,那时候,许井樾应该也在医院。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许井樾,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她眼前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她只清楚地肯定,谢忘口中那个阴险颓丧,睚眦必报的许井樾,已经没了。
“许井樾。”
他慢慢站起来,准备往下走。许失突然出声叫住他。
黑沉的双眸平淡地看着她,几秒后,他听到这个细柳扶风的姑娘淡漠开口,掺了几分警告的语气,“以后离谢忘远点,我不想他再看见你。”
“为什么?”
“他厌恶你,你清楚的。”
他蓦地扯着嘴角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失,“呵。”
许失打心底里排斥他,她总觉得相比谢忘,许井樾这个人身上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撒旦气息。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眼神,像死水里打翻了五颜六色的墨,混淆成了极致的黑。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是站在谢忘女朋友的角度,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也别再去打扰墓地里的人了,她不欢迎你。”
虽然她只粗略的知道了他们的过往,但究竟不知道细枝末节,她也不想作评价。
她现在只清楚地知道,谢忘恨他。连带着这种感性,她也对谢忘生厌的东西喜欢不起来。
空气凝滞了几秒,“他都跟你说了。”
“嗯。”
“你怕他打死我?”
“不,”许失抬眼看着他,“我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