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许井樾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苍白颓丧,甚至判若两人。
那双黑眸总是压抑着太多复杂情绪,窥探到眸底见不得光的阴暗,外露出纯粹且极致的狠,薄情又冷漠。
他生性不爱笑,抽烟喝酒打架泡吧样样不落。性情叛逆诡谲,睚眦必报。
当时在申城职专算是头号危险人物。
因为一身外露的戾气,很多人把许井樾和谢忘做比较后,都纷纷觉得谢忘比他更随性温柔一些。
许井樾打架的话题在申城当时可谓年段学生间每日一谈,见怪不怪。
所有人几乎都习惯了他的狠戾冷漠,偏偏,在他本性暴露时,再一次见到了她。
城南街的篮球场上,落日余晖斜渡,少年恣意的背影,在地面上被缓缓拉长。
安清影坐在台阶上看他们打了一个下午的篮球。几近傍晚时分,两个人怕等等会下雨,就让她先回去。
回去的途中路经一处逼仄阴暗的巷子,青苔漫上发黄潮湿的墙面,沿路墙角都堆了些肮脏的废弃物。使得本就狭窄的路面,连新鲜空气都变得稀薄。
一个男生的腹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痛苦哀嚎了声,猝然倒在了墙角废弃破旧的自行车上。
男生皱眉,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却依旧瞪着许井樾申讨道:“呸,我以为许井泽他哥能懂点道理,没想到都是一路货色。”
许井樾又往他腰间上踹了一脚,带着某丝警告意味,冷漠道:“接着骂。”
“呵,你弟向我弟勒索了些钱,怎么的,你他妈校霸就了不起,可以胡作非为?信不信我告——”
啪地一声,旁边的人扇了他一巴掌。几个混混将他四周包围,步步逼近。
男生脸上顿时火辣一片,眼神依旧倔强,不停地辱骂。
“我弟还轮不到你教训。”
许井樾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挽起半截衬衫袖子,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启:“往死里打。”
音色冷而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仿佛是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冷漠残酷的话在这巷中响起,略有回声,隔着湿绿发霉的白砖墙,荡漾到了她耳中。
向前脚步的硬生生止住了。
群殴声,辱骂声混杂一起。
面无表情的少年在她前方三米处,隔着一个距离较小的拐角。
是他。
安清影心忽然慌张,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在那人没发现自己之前。
她暗自懊悔,要是刚刚等谢忘一起回来就好了,眼下自己一个人没办法见义勇为,说不定反而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小白鞋踩过潮湿硌脚的石路,脚步微快,很轻,走路几乎没有声响。
她低着头,猝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板鞋,从旁边离她最近的一个拐角处,朝她缓缓走了过来。
那人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莫名像是在她心上作祟。
她怔住,脚下像生了根似的,脊背挺的笔直。
那人忽然不明意味地轻笑了一声,带着些匪气。
“妹妹,好巧。”
冷淡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慢慢抬起头,撞进一潭墨色。
他俯下身,幽幽地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语气意味深长,“怎么看见我就逃?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