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矛盾点属实让何彤自己也觉得好笑。
许失眼眸微眯了一下，似突然有些不解。她转过身去，抬睫看着何彤，以疑问的口吻问:“我告发你考试作弊?”
“何彤，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她轻笑了一下，眼眸划过一丝荒唐意味，“我可没有那么偏激的正义感，看不惯别人考试作弊然后向老师告状。”
何彤猛地脸色煞白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而后低下头，顾自喃喃了一些话。许久，许失才见她抬头:
“是林静。”
许失看她的神色，忽然意识到，考试作弊可能是别人恶意引起的导火线，何彤在学校传的流言，其实并不是单纯地看她不顺眼，而更像是一种报复。
许失:“什么意思?”
何彤又立马摇了摇头，唇角自嘲的意味越来越深。“没什么。”
即使是林静有意误导的又如何。
坑是别人挖的，是她自己一时失智选择跳进去的。
真怪不了任何人。
何彤现在才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笑话。
她突然在许失面前蹲下来，头埋地很低，声音很轻:“许失，我现在才发现我比你可怜多了。”
许失扬眉，面对何彤这行为，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着自己这样愣愣地站着，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着，和她一起蹲下来。
何彤:“说实话，当我知道你家里的那些事情时，我感觉很震惊意外。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很孤僻，很自视清高。所以，当我知道那些不堪的事情时，才突然会产生了一种想报复的扭曲快感。”
何彤吸了吸鼻子，声音渐渐有了些哭腔。
可她埋着头，许失看不见她的脸。
何彤又继续顾自说道:“后来，我发现自己看见你被那些人孤立，其实内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有人在护着你。”
“谢忘，秦棠，还有，”她顿了顿，“夏衔春。出事了他们都会护着你。可是我，无论怎么样依旧是一个人。”
何彤说完，许失下意识脱口:“夏衔春跟我没关系。”
何彤没说话。
许失和夏衔春是没什么关系，可是，她看得出来，夏衔春喜欢许失。
夏衔春虽然是班长，按理说关心同学是正常的，可是他对许失却格外的上心。
很早的时候，何彤就发现了。
那一次体育课教打篮球，何彤主动让夏衔春教自己。后来，许失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篮球站在一旁，夏衔春看见了，就犹豫着想走过去，只是刚好被谢忘抢先了而已。
“你知道吗，不仅夏衔春，连我妈以前也都拿我和你比，她老是夸你，又贬低我。所以我才会开始讨厌你。”
“我是她的女儿，可是却不是她的骄傲。”
许失这一下子全懂了，她以前觉得何彤对自己展露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原来是有缘故的。
可是那些缘故，又和她本身扯不上关系。
何彤说她比自己可怜，其实只是处境不同而已。
谁又何尝觉得自己不可怜呢。
凉风瑟瑟，许失下意识裹紧了下外套，抬脚从何彤旁边走过。
何彤依旧蹲在地上，似乎是不愿意让许失看见她掉眼泪的模样。
许失沉默了一会，偏头垂眸望着她。
对于何彤今天跟她说的一大堆话，她没什么想回的。此刻，她只突然想说一句:
“何彤，我宁愿有妈妈责备我考的不好。”
“你觉得你可怜，可你有妈妈，我没有。”
这样算的话，是不是她连可怜的资格都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