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戴上了老花镜,走过来:“今天我收拾了下柜子,然后翻出来的,这是你母亲刚结婚时的旧照。”
许失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女子。
远山娥黛,明眸善睐。
母亲沈慈,确实是一位清秀温婉的女子。
奶奶总说她的眉眼与母亲有七分相似,可许失不觉得。
母亲的眼笑起来像会说话一样,漂亮极了。
而她的眼睛,像褪了色的点漆,在小时候还被人嘲笑,以为是另类。
而且她不爱笑,也不爱哭,像极了没有感情的人。
许失看着这照片,只是觉得母亲好看,心中却起不了半点波澜,仿佛这女子与她素不相识。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血肉至亲,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母亲的温度。
许失突然想起,以前小学考试的时候,有一篇小作文,题目要求是写:与母亲之间难忘的事。
她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到。
沈慈去世的时候,许失才四岁,还是个不记事的年龄,连母亲的音容笑貌都不记得。
那题作文,她一个字都没写。
她也编不出来。
那时候,她唯一想着的就是,如果母亲还好好地活着,那么她的童年会很不一样吧。
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老人叹了一口气,眼神哀伤地看着许失,像在透过她回忆往事,“可惜了,阿慈来我们家都没过几年好日子,就一直病着。现在,连她的女儿,奶奶也没有能力让你过的好。”
“奶奶。”许失最见不得老人这样伤感,她笑了下:“我现在挺好的,有奶奶您就够了。我们以后也可以过好日子。”
她扫了一圈这间有些老旧的屋子:“嗯,等满满以后赚钱了,就给您换间大房子住,到时候给您养一屋子的兰花,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好啦好啦。”老人被她说的逗笑了:“满满就是奶奶的开心果,只要满满开心奶奶就很开心。”
为了避免老人再睹物思人,许失看了几眼那张旧照,便把它收拾起来了。
“哦对了,”老人想起来刚刚有话跟许失说,“过几天,就是你母亲的祭日了,还记得吗?”
“我知道。”许失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把那张旧照夹在了里面,然后收拾进抽屉里,“9月12日,我没忘。”
9月12日,母亲沈慈的祭日。
而9月13日,是父亲许年生进监狱的日子。
这两个时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到时候我们去墓地看看你母亲吧。”
“好。”许失应着,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满满。”老人也跟了进去,“你刚刚说去找兼职了?”
“是呀。”许失洗着碗,“我找到了,在城南街篮球场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奶奶不是让你乖乖读书嘛?怎么又去找兼职啦?”老人显然不放心,不想让她累着。
“放心吧奶奶,那工作挺轻松的。”许失看着她,调皮地笑了一下,保证:“我不耽误学习的,真的,这次月考,我再给您拿个年级第一回来。”
“你这孩子,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奶奶是怕你累坏了,你看你——”
“好啦好啦。”许失放下手上的碗,先搀扶奶奶出去,:“我去给您削水果,您就别说我啦。”